渔阳城的冬夜被寒风撕扯得支离破碎，隔离营的火把在狂风中明灭不定，将公孙续苍白的面容映得忽暗忽亮。
他紧握着装满温热蒜药汤的陶壶，在营帐间穿行，每一步都带着久病未愈的虚弱。
三日前为试药染病的他，此刻仍未完全康复，可望着身边因瘟疫而痛苦挣扎的士兵，他硬是咬牙撑起了身子。
“兄弟，把药喝了。” 公孙续在一名蜷缩着咳嗽的士兵身旁蹲下，伸手轻轻扶起对方。
那士兵想要起身行礼，却被他按住：“别动，好好躺着。这药加了蜂蜜，甜着呢。”
陶勺递到士兵唇边时，他刻意放慢动作，生怕烫着对方。
士兵眼眶泛红，颤抖着饮下汤药，喉结滚动间，泪水混着药汁滑落：“公子…… 您自己还病着……”
巡营的消息很快传遍三军。当公孙续走到城西军营时，原本寂静的营地突然响起整齐的甲胄碰撞声。
数百名士兵挣扎着起身，他们有的缠着绷带，有的还发着高热，却都强撑着行出最标准的军礼。
“公子保重！”
“我等愿为公子效死！” 此起彼伏的呼喊声中，公孙续再也控制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他从未想过，自己不过做了该做的事，竟能换来将士们如此赤诚的回应。
与此同时，刺史府内，公孙瓒正与左慈对坐。
案上的龟甲裂纹纵横交错，烛火摇曳间，映得左慈的脸色愈发凝重。
“将军的命格……” 左慈欲言又止，捻着胡须的手指微微发颤
“本该是命途多舛之人，却暗含天象倒转之象，仿若……” 他突然闭口，从袖中掏出一枚青铜卦钱，在掌心急速搓动。
卦钱落地的瞬间，他瞳孔骤缩 —— 竟是极为罕见的 “龙战于野” 之象，主大凶，却又暗藏生机。
公孙瓒察觉到气氛不对，皱眉问道：“先生但说无妨。” 左慈沉默良久，缓缓道
“将军只需记住，三日内必有生死之劫，若能坚守本心，或有转机。”
说罢，他望向窗外漫天风雪，低声喃喃：“变数己生，变数己生啊……”
然而，危机比预料中来得更快。次日寅时，凄厉的号角声撕破夜幕 —— 乌桓三万骑兵借着风雪掩护，发动了突袭。
蹋顿单于亲率精锐，首冲北门。他的战马踏着积雪，口中喷出白雾，弯刀上涂抹的剧毒在夜色中泛着幽蓝的光：“公孙瓒！今日就让你的渔阳城化作修罗场！”
北门城楼上，赵云身披银甲，手持亮银枪，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敌军。
当乌桓骑兵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时，他大喝一声：“放箭！” 刹那间，万箭齐发，破空声与惨叫声交织在一起。
但乌桓人早有准备，盾牌组成的防线将大部分箭矢挡下。紧接着，数十架云梯搭上城墙，手持弯刀的乌桓士兵如恶狼般攀爬而上。
赵云一枪挑落一名率先登城的敌兵，枪尖顺势横扫，又逼退数人。
可敌军源源不断，他的银甲很快就被鲜血染红。“将军！东南角告急！” 一名士兵大喊。
赵云刚要转身支援，忽见一道黑影闪过 —— 正是公孙续带着一队亲兵赶来。少年虽面色苍白，手中长剑却挥舞得虎虎生风：“赵将军，我来助你！”
此时，公孙瓒在中军大帐内收到战报，眉头紧锁。
他握紧腰间佩剑，正要亲自带兵支援，左慈却突然拦住他：“将军不可轻动！此刻正是考验之时！”
说罢，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里面是几枚刻着符文的石子：“将此石按北斗之位布于城头，可暂阻敌军攻势。”
公孙瓒虽满心疑虑，但还是选择相信左慈。他派人依言行事，奇迹竟真的发生了。
原本如潮水般的乌桓攻势，突然变得迟缓起来。风雪愈发猛烈，乌桓骑兵的战马在积雪中举步维艰，不少士兵被狂风吹得站立不稳。
蹋顿单于见状，气得暴跳如雷：“给我冲！不要停！” 可在大自然的威力面前，再勇猛的士兵也难以抵挡。
就在乌桓军陷入混乱之际，公孙续带着士兵们趁机发动反击。
他们将煮沸的蒜药汤从城头泼下，滚烫的汤汁混着辛辣的气味，让乌桓士兵睁不开眼，惨叫连连。
“杀！” 公孙续喊出这声时，因过度用力而剧烈咳嗽，但手中的剑却没有丝毫停顿。他的英勇无畏感染了身边的每一个人，士兵们士气大振，喊杀声震天。
战至黎明，乌桓军终于支撑不住，开始败退。蹋顿单于望着死伤惨重的军队，咬牙切齿地说
“公孙瓒，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撤！”
看着敌军远去的背影，公孙续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险些摔倒。
身旁的士兵眼疾手快，将他扶住：“公子！”
这场惊心动魄的保卫战结束了，但公孙瓒深知，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他望着疲惫却充满斗志的士兵们，又想起左慈神秘莫测的预言，心中暗暗发誓：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他都要守护好幽州这片土地。
而左慈站在城楼上，望着天边的朝霞，喃喃自语：“龙战于野，其血玄黄…… 命运的齿轮，己经开始转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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