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阳城内,熬过药的陶罐在墙角堆成小山,破碎的陶片上还残留着褐色的药渣,与腐臭在空气中激烈交锋。
寒风呼啸着穿过街巷,卷起地上的枯叶和碎布,仿佛也在为这座被瘟疫笼罩的城池哀嚎。
公孙瓒站在刺史府的瞭望塔上,盯着隔离营每日新增的病患名录,羊皮纸上密密麻麻的字迹刺得他眼睛生疼。
指腹反复着公孙续试药成功的 “清瘟散” 药方,那是儿子用性命换来的希望,可此刻,他的眉头却拧成了死结。
尽管 “清瘟散” 对大部分病患起到了作用,但城西军营突然爆发的急重症,让二十名士兵在一夜之间高热昏迷,症状比普通病患凶猛数倍。
就连服用过 “清瘟散” 的士兵也未能幸免,这让公孙瓒心中警铃大作。
“将军!军医说常规药剂毫无作用!” 报信士兵跌跌撞撞地跑上瞭望塔,甲胄还沾着病患呕吐的黑紫色黏液,脸上满是惊恐
“那些汉子的皮肤开始出现血斑,和先前的症状完全不同!营里现在乱成一团,军医们都束手无策!”
公孙瓒翻身上马,白马铁蹄踏碎满地药渣,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的思绪却飘回前世,在现代的医学纪录片里,他曾见过病毒变异的案例。
难道这场瘟疫也发生了变异?想到此处,他心中一阵发寒,手中的缰绳不自觉地握紧,白马吃痛,嘶鸣一声,加快了奔跑的速度。
军营内,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二十名士兵如被抽走筋骨般瘫在草席上,喉咙里发出拉风箱似的喘息,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痛苦的呻吟。
随军郎中颤抖着举起药碗,声音里带着哭腔:“将军,‘清瘟散’灌下去就原样吐出来,根本药石无灵!再这样下去,这些兄弟们都撑不过今晚啊!”
话音未落,一名士兵突然暴起,双眼通红,指甲深深掐进自己脖颈,鲜血混着黏液喷涌而出,溅在旁边士兵的脸上,场面触目惊心。
就在众人绝望之际,白发老者拄着藤杖分开人群。
孔融紧随其后,挤过慌乱的士兵,急声喊道:“伯珪!这位是神医左慈,精通奇症!或许他有办法救这些兄弟们!”
公孙瓒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迎上前去,行礼道:“先生大驾光临,实乃幽州百姓之福!还请您救救这些士兵!”
左慈俯下身,枯瘦的手指搭在病患腕脉上,眼神专注而深邃。
突然,他抓起患者头发,强行掰开对方染着黑苔的嘴,仔细查看后,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毒气攻心,普通草药己难压制。” 他的声音像是从远古传来,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沉稳
“需用猛药以毒攻毒!只是这药方……”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有些药材极为罕见,恐怕一时难以寻到。”
就在左慈调配新药,众人焦急等待之时,公孙瓒盯着墙角士兵吃剩的腌蒜,突然想起现代医学对大蒜素的研究。
瘟疫当前,普通药材效力不足,大蒜或许能成为破局关键。
“传令下去,收集全城大蒜!” 他猛地扯下披风,大声下令
“剥蒜捣汁,兑入汤药!不管有没有用,都得试试!”
士兵们面面相觑,不知将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迅速行动起来。
一时间,军营内到处都是剥蒜的声音。
半个时辰后,蒜汁与左慈新配的药剂混合成刺鼻的棕黑色液体,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公孙续强撑着试药后未愈的身体,脸色苍白如纸,却眼神坚定地抢过药碗
“父亲,我来喂!这些兄弟们都是为了幽州拼命的汉子,我不能看着他们死!”
他跪在抽搐的士兵身旁,小心翼翼地将药汁缓缓灌入。
营帐内,所有人屏住呼吸,目光紧紧盯着服药的士兵,仿佛时间都在此刻静止。
日头西斜时,最先服药的士兵突然剧烈咳嗽,身体剧烈地起伏着,吐出一团团带着血丝的黑痰。
“体温降了!脉搏稳了!” 随军郎中激动地大喊,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这法子真的有用!将军,先生,你们救了这些兄弟们!”
左慈捻着胡须打量蒜汁,眼中闪过赞赏:“蒜性辛辣,可通窍解毒,与我的方子倒是相得益彰。没想到,这寻常的大蒜,竟有如此奇效。”
公孙瓒长舒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些。
公孙瓒立即传令:“大蒜与‘清瘟散’同煮,务必让军民每日服用!”
消息传开,渔阳百姓纷纷将家中存蒜贡献出来。
城头上,士兵架起大锅,白色药雾与辛辣蒜香首冲云霄,熏得盘旋的乌鸦都不敢降落。
街道上,百姓们排着长队领取汤药,虽然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疲惫,但眼中却多了一丝希望。
然而,城外的危机并未停歇。斥候快马加鞭带来急报:乌桓三万骑兵己在十里外扎营。蹋顿单于的大帐内,狼皮地毯上摊着染血的密报。
“公孙瓒找到了新法子?” 单于把玩着镶金弯刀,刀刃映出他狰狞的笑
“传令下去,明日攻城!我倒要看看,他的汤药能不能挡住我的铁骑!让士兵们吃饱喝足,准备明日的大战!我要让公孙瓒知道,在绝对的武力面前,他的那些小把戏根本不值一提!”
夜幕降临,渔阳城灯火如星子般亮起,每个窗口都飘出药香。
公孙瓒抚摸着城墙斑驳的砖石,感受着城墙传来的丝丝凉意。
身后传来百姓哼唱的药谣,那声音虽然疲惫,却充满了对生的渴望。他知道,这场与瘟疫和敌军的双重较量,才刚刚进入最凶险的阶段。
他握紧了拳头,眼神坚定地望向远方,心中暗暗发誓:“无论如何,我都要守护好这座城,守护好幽州的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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