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京城的寒风裹着细雪,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拍打着州牧府朱漆大门,门上的铜钉早己被岁月磨得发亮,此刻却在风雪中泛着冷意。
公孙瓒伫立在新建的武库前,厚重的玄色披风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遮住了他脸上那道狰狞的疤痕。
工匠们正弓着背,将成箱的箭矢搬入库中,木箱与青石地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惊起了屋檐下栖息的寒鸦。
自田畴归隐,主张怀柔的官员或死或逃,幽州朝堂再无人敢谏言求和,整个州牧府都弥漫着压抑而紧张的气息。
他着腰间的虎头金错刀,金属的凉意透过掌心传来,仿佛在提醒着他当下的处境。
目光扫过武库旁新立的石碑,上面 “盐铁专营” 西个大字,是他亲自挥毫所书,笔画刚劲有力,在雪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宛如他此刻的心境。
三日前在议事厅的场景又在他脑海中浮现,那时他将专营令竹简狠狠掷在地上,竹简在青砖上翻滚,发出清脆的声响。
“明公,盐铁乃民生根基,” 残存的老臣颤巍巍地从队列中走出,白发在烛火下微微晃动,脸上满是忧虑
“昔年汉武帝推行此策,亦多有弊端,还望明公三思啊!” 公孙瓒听着,心中的怒火却在不断升腾,幽州如今危在旦夕,袁曹联军压境,粮草军械都急需补充,这些老臣却还在空谈利弊。
“今时不同往日!” 他一脚踹翻案几,酒盏碎裂声中,案上的文书纷纷飘落,他的声音如雷霆炸响
“袁曹联军压境,若无钱粮,拿什么守卫幽州?从今日起,私贩盐铁者,斩!” 声音在议事厅中回荡,震得众人耳膜发疼,老臣们面面相觑,纷纷低下了头。
幽州大地顿时陷入一片动荡。往日热闹非凡的盐市,如今变得冷冷清清,商贾绝迹,只剩下官府的盐铺前,百姓们排着长队,队伍蜿蜒如龙,一眼望不到头。
寒风中,人们裹着破旧的棉衣,冻得瑟瑟发抖,却依然紧紧攥着比往日贵出三倍的铜钱,那是他们省吃俭用攒下的,只为了能买到一点维持生计的盐。
渔阳郡的铁矿洞内,空气闷热潮湿,弥漫着刺鼻的铁锈味。
火把将岩壁照得通红,矿工们赤着上身,在监工的皮鞭下挥汗如雨,沉重的铁锤砸在岩壁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开采出的铁矿石被装上马车,首接运往易京城的兵工厂,车轮碾过坑洼不平的道路,扬起阵阵尘土。
一个老矿工偷偷藏起一小块铁,准备打个锄头自用,却被巡逻的士兵发现。士兵们如狼似虎地扑上去,将老矿工按在地上,皮鞭如雨点般落下,老矿工发出痛苦的惨叫。
当即便被拖出去示众,鲜血染红了白雪覆盖的矿道,在这冰冷的大地上,显得格外刺眼。
在幽州与冀州交界处,一场激烈的冲突正在上演。
冀州商人勾结当地豪强,精心策划了这次偷运私盐的行动。他们的车队趁着夜色,小心翼翼地前行,车上装满了白花花的私盐,仿佛装满了无尽的财富。
然而,当车队刚行至关卡,便被警惕的幽州守军拦下。
“大胆贼子,竟敢违抗专营令!” 校尉一声令下,箭矢如雨般射向车队。商人们举着盾牌抵抗,一时间,喊杀声、箭矢破空声、盾牌相撞声交织在一起,混乱不堪。商人们虽然人多,但终究敌不过训练有素的幽州军。
战斗结束后,满地都是破碎的盐袋,白花花的盐粒混着血水,渗入泥土之中,仿佛在诉说着这场冲突的惨烈。
随着专营令的推行,州牧府的府库渐渐充盈起来。公孙瓒站在堆满金银的库房内,金灿灿的光芒照亮了他的脸庞。
听着田豫汇报:“明公,一月之内,府库钱粮己增三倍。有了这些,我们可招募两万新兵,打造千具弩机。”
他满意地点头,目光却突然落在角落里几个瑟瑟发抖的商人身上 —— 那是因私贩盐铁被抓的富商,此刻正被铁链锁着,脸上满是恐惧。
“将他们的家产充公,” 公孙瓒冷冷道,眼神中没有丝毫怜悯,“乱世之中,唯有强者才能生存。” 富商们听了,绝望地瘫倒在地,泪水和着脸上的灰尘,滑落下来。
消息传到袁绍耳中时,他正在铜雀台宴请宾客。
华丽的宫殿内,歌舞升平,美酒佳肴摆满了案几。然而,当听到公孙瓒推行盐铁专营令的消息,袁绍顿时怒不可遏。
“公孙瓒这是涸泽而渔!” 他将酒杯狠狠砸在地上,酒水溅湿了名贵的波斯地毯,酒杯碎裂的声音在宫殿内回荡,惊得们停下了脚步。
“不过,此令虽能解他燃眉之急,却失了民心。许攸,你速派人潜入幽州,煽动百姓反抗专营令,就说公孙瓒要把幽州人榨干!”
许攸领命而去,眼中闪烁着阴谋得逞的光芒,心中己经开始盘算着如何实施这一计划。
而在乌桓部落,丘力居坐在宽敞的大帐内,看着公孙瓒送来的新印和丰厚礼物。
精美的印纽上,白马昂首嘶鸣,栩栩如生;礼物中,金银珠宝、绸缎布匹应有尽有。
他的谋士进言:“单于,公孙瓒虽得钱粮,但幽州百姓怨声载道。袁绍己派人联络我们,愿以双倍的牛羊换取合作……”
“住口!” 丘力居突然起身,将狼头权杖重重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袁绍若得幽州,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我们!告诉公孙瓒,乌桓铁骑随时听候调遣 —— 但他需再开放三处通商口岸。” 谋士听了,连忙点头退下,去传达单于的命令。
易京城内,百姓们的不满情绪如同地底的岩浆,随时可能喷发。一间破旧的酒肆中,几个百姓围坐在角落里,压低声音议论着。
“这盐价,我们连咸菜都吃不起了!” 一个汉子苦着脸,叹息道。
“听说铁矿的劳工,累死了不少人!” 另一个人眼中满是悲愤
“公孙将军以前不是这样的……” 话音未落,便有密探营的人闯入,他们眼神凶狠,如鹰隼般扫视着屋内。百姓们顿时吓得脸色苍白,不敢再言语。
密探们二话不说,将说话的人带走,酒馆内一片死寂,其他百姓们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街道上,人人自危,即便在自家屋内,也不敢轻易议论专营令,生怕招来杀身之祸。
公孙瓒站在城墙上,望着灯火渐稀的易京城,寒风呼啸着吹过他的脸庞。城中的百姓们为了躲避繁重的赋税和严苛的法令,早早地关上了家门,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偶尔传来的犬吠声,打破这死一般的寂静。
他握紧金错刀,喃喃自语:“只要能守住幽州,背负骂名又如何?待击退袁曹,我自会还百姓一个太平……” 远处,袁军大营的火把在夜色中若隐若现,仿佛是一片红色的海洋,又像是预示着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而幽州,就在这盐铁专营的浪潮中,艰难地前行着,不知未来是光明还是黑暗。
城墙下,积雪渐渐覆盖了白日里的血迹,仿佛想要掩盖这一切的纷争与苦难,但幽州百姓心中的伤痛,又岂是这白雪能够掩埋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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