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吕布请战，公孙委重任

许昌城校场的声借着呼啸北风，一路向北传去。此时的幽州邺城，城墙上凝结的冰棱在暮色中泛着冷光，“公孙” 大旗被狂风撕扯得猎猎作响。吕布站在望楼的阴影里，方天画戟的戟尖无意识地在青砖地面划出火星，发出刺耳的 “滋滋” 声。白狼山之战虽大破袁绍与匈奴联军，但他总觉得胸中憋着一股气 —— 战场上的快意厮杀，终究抵不过世人谈及他时，那一句轻飘飘的 “三姓家奴”。

“将军！” 亲卫跌跌撞撞冲上来，甲胄上还沾着渤海方向带来的海盐，“斥候急报，袁绍残部在渤海沿岸集结，匈奴骑兵也己越过阴山！” 吕布握戟的手青筋暴起，赤兔马似乎察觉到主人的战意，不安地刨着蹄子。“来得正好！” 他转身时，披风带起一阵寒风，卷得地上枯叶漫天飞舞，“备马，随我去见主公！”

帅帐内，牛油烛火将公孙瓒的影子拉得老长。他正盯着铺满整张案几的舆图，指尖反复着冀州与幽州的边界线。案头密报堆积如山，最上面一封用朱砂标着 “急” 字，赫然写着 “曹操暗助袁绍粮草军械”。就在这时，帐帘猛地被掀开，吕布裹挟着一身寒气踏入，银鳞甲碰撞声清脆如击磬。

“主公！” 吕布单膝跪地，方天画戟重重杵在地上，“袁绍鼠辈，竟敢在曹操撑腰下卷土重来！末将请命，愿率并州铁骑三万，踏平渤海，取袁绍首级，献于主公帐下！” 他声如洪钟，震得帐顶悬挂的牦牛头骨微微晃动。

公孙瓒放下手中的狼毫笔，目光从舆图上移开，落在吕布猩红的披风上。白狼山那一战，此人单枪匹马冲入匈奴阵中，如入无人之境的英姿，此刻还历历在目。但同时，他也想起陈宫那句 “吕布有虓虎之勇，而无英奇之略，轻狡反复，唯利是视”，心中的疑虑如藤蔓般悄然生长。

“奉先，袁绍背后有曹操支持，此次来势汹汹，不可轻敌。” 公孙瓒起身扶起吕布，手掌却在对方铁甲上多按了片刻，试图感受这具躯体里涌动的力量，“且容我与诸位将军商议后，再做定夺。” 吕布喉头滚动，抱拳退下时，靴底碾碎了地上半块冻僵的甲虫。

夜幕降临，邺城陷入一片死寂。唯有公孙瓒的帅帐内，烛火彻夜未熄。田豫展开羊皮地图，用青铜尺在渤海湾处划出弧线：“袁绍残部约五万，匈奴骑兵两万，据守易京、卢龙塞等险地。若强攻，我军至少折损三成兵力。”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帐中众人，“不过吕布将军的并州铁骑日行百里，若以奇兵突袭其粮草辎重，断其命脉，或许能扭转局势。”

高顺擦拭着手中长枪，枪尖在烛光下泛着冷光：“末将愿为副将。吕布将军曾与袁绍周旋多年，熟知其排兵布阵。只要主公给予足够信任……” 他的话未说完，帐中空气却仿佛骤然凝固。公孙瓒着铁槊的手柄，指甲深深掐进檀木纹理：三个月前，正是这柄铁槊亲手刺穿了袁绍的先锋大将，而如今，却要把五万大军交到一个曾被称为 “三姓家奴” 的人手中。

“好！” 公孙瓒突然将铁槊重重拍在案上，震得竹简西散，“命吕布为讨袁先锋，率三万大军出征！高顺率陷阵营两万为副，田豫随军参谋。三日后，必须看到‘吕’字大旗插在易京城头！”

出征那日，邺城校场铺满霜雪。吕布身披赤色披风，骑在嘶鸣的赤兔马上，宛如浴血战神。三万将士手持长枪，枪头红缨在风中翻涌如浪。公孙瓒双手捧着玄铁虎符，冰凉的触感从掌心传来：“奉先，此去责任重大。幽州百姓的安危，都系在这虎符之上。若能凯旋……” 他忽然凑近，压低声音，“本将军定奏请天子，封你为平北将军。”

吕布接过虎符时，手指微微颤抖。这份荣耀，比任何烈酒都更灼人。“多谢主公信任！” 他高举方天画戟，戟尖挑起一缕残阳，“末将若不能斩袁绍首级，甘愿军法处置！” 随着一声令下，马蹄声如闷雷滚动，惊起的寒鸦群遮蔽了半边天空。

行军第三日，大军行至潞河。河面冰层断裂声不时传来，仿佛大地在呻吟。吕布展开地图，手指戳在易京位置：“高将军，袁绍粮草多囤积在城西粮仓。你率陷阵营正面佯攻南门，我带铁骑绕道上游，趁夜破冰渡河。” 他突然转头，盯着田豫，“先生可有异议？”

田豫从袖中取出一卷羊皮，上面画着易京的布防图：“将军妙计。但易京城墙高三丈，护城河宽二十步，唯有西北角地势低洼，可派死士携带钩索攀爬。”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吕布腰间的虎符，“只是此计凶险，需有人亲自带队。”

当夜，月色如霜。吕布亲率八百铁骑潜伏在潞河上游。他握紧缰绳，看着赤兔马踏碎冰面，溅起的水花瞬间在马腿上凝成冰碴。“随我冲！” 他率先策马入水，冰冷的河水浸透战甲，却浇不灭眼中的熊熊战意。当铁骑如黑色闪电般出现在易京西北角时，城头的梆子声戛然而止。

“放箭！放箭！” 袁军守将声嘶力竭的喊声中，吕布挥舞方天画戟，将飞箭纷纷挡落。画戟月牙刃勾住城垛的瞬间，他借力一跃，如苍鹰般落在城头。“并州儿郎，随我杀！” 他的怒吼声中，八百铁骑如鬼魅般攀上城垣，血腥厮杀顿时染红了月光。

此刻的袁绍正在中军大帐饮酒，忽闻外面喊杀声震天。当斥候跌跌撞撞冲进来时，他手中的玉杯 “当啷” 落地：“吕布？他怎么可能……” 话音未落，一名亲卫浑身是血闯进来：“主公！易京粮仓起火，吕布己率军杀进来了！” 袁绍踉跄着扶住桌案，望着帐外冲天火光，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的血，染红了昂贵的蜀锦衣袖。

易京城头，吕布一脚踹开袁军将领的尸体。望着远处仓皇逃窜的袁军，他摘下头盔，任由寒风吹散汗湿的头发。方天画戟上的鲜血顺着戟尖滴落，在雪地上绽开一朵朵红梅。他知道，这场胜利不仅是献给公孙瓒的投名状，更是他向天下宣告 —— 那个被人耻笑的吕布，终将在这乱世中，杀出属于自己的威名。而此刻的幽州城，公孙瓒站在城楼上，望着南方天际的火光，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或许，真如田豫所说 —— 在这乱世，唯有猛虎，方能守土安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