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畜生!!!”
那两个字裹挟着滔天的羞耻、惊骇和灭顶的怒火,如同淬了剧毒的冰锥,狠狠扎穿了凝固的空气,也狠狠扎穿了周阳最后一点摇摇欲坠的尊严!
周阳的身体如同被高压电流狠狠击中,猛地剧震!攥着我手的力道瞬间失控!他像被滚油烫到般猛地甩开我的手,动作仓促而狼狈!高大的身体因为剧烈的动作和后撤的惯性,失去平衡,重重地向后跌坐在冰冷的地砖上!深灰色的西装裤在灯光下蹭出更明显的污痕!
他猛地抬起头,赤红的眼睛里瞬间充满了巨大的错愕、被至亲当众羞辱的剧痛和一种被彻底撕开伤口的、血淋淋的暴怒!他死死地盯着母亲,看着那张因为极致愤怒和羞耻而扭曲变形的脸,看着那根颤抖着、如同诅咒般指向自己的手指!
“妈!你……”他嘶声吼出,声音破碎,带着一种被彻底逼入绝境的狂躁和难以置信的痛苦!
“别叫我妈!”周阳母亲的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得刺破耳膜,每一个字都裹着毒汁和刻骨的寒意,“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在你爸的鬼门关前……你……你竟然……竟然跪在她面前?!你……你们……”她的胸膛剧烈起伏,酱紫色的脸上肌肉扭曲,那眼神里的惊骇、羞耻和毁灭性的怒火几乎要将她自己和眼前的一切都焚烧殆尽!“肮脏!下贱!你们……你们不得好死!!!”
最后那句恶毒的诅咒如同淬了毒的匕首,狠狠捅出!她像是再也无法忍受这“肮脏”的景象,猛地转过身,脚步踉跄,带着一种落荒而逃的狼狈和巨大的怨毒,头也不回地朝着走廊深处冲去!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凌乱而急促,如同丧钟,最终消失在拐角。
走廊里再次只剩下我们两人,和那摊在地上兀自冒着微弱热气的温水,无声地嘲弄着刚才那场惊世骇俗的闹剧。
巨大的耻辱和一种冰冷的绝望瞬间攫住了周阳!他跌坐在地,赤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母亲消失的方向,胸口剧烈起伏,下颌线绷得如同即将断裂的弓弦。紧握的拳头因为极致的愤怒和羞辱而剧烈颤抖,指关节捏得死白,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那是一种被最亲之人彻底唾弃、当众撕碎所有尊严后的、濒临崩溃的剧痛和暴戾!
“周阳……”我艰难地开口,声音嘶哑破碎,膝盖处被他额头撞到的剧痛和眼前这巨大的冲击让我眼前阵阵发黑。我想伸手去拉他,想告诉他不是那样的……
“别碰我!”他猛地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吼!声音嘶哑破碎,带着一种能将人灵魂都冻结的冰冷和拒人千里的暴戾!他没有看我,目光依旧死死地盯着空荡荡的走廊拐角,仿佛那里还残留着母亲怨毒的身影。他撑着冰冷的地砖,极其狼狈地、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身体却因为巨大的情绪冲击和脱力而微微摇晃。
就在这时——
“砰!!!”
重症监护室那扇厚重的玻璃门被猛地从里面推开!巨大的撞击声如同惊雷,瞬间压过了走廊里所有残留的死寂和耻辱!
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医生冲了出来!他脸上没有任何职业性的平静,只有一片凝重的、近乎铁青的煞白!他的目光如同探照灯,瞬间锁定了跌坐在地、狼狈不堪的周阳!
“周阳!”医生的声音急促得变了调,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如同宣判般的沉重,“快!你父亲情况急转首下!室颤!快不行了!进去!最后……最后看一眼!!”
“最后……看一眼……”
这西个字如同西道裹挟着冰碴的惊雷,狠狠劈在周阳的头顶!
他挣扎着站起的动作猛地僵住!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当胸击中!脸上所有的暴怒、耻辱、剧痛瞬间被一种极致的、无法言喻的惊骇和巨大的恐惧彻底取代!那是一种灵魂被瞬间抽离的空白!
他赤红的眼睛猛地睁到极致!瞳孔因为巨大的冲击而急剧收缩!里面翻涌着难以置信的惊骇、灭顶的恐惧和一种被死神镰刀骤然抵住咽喉的、极致的冰冷!
“爸——!!!”
一声撕心裂肺的、裹挟着所有绝望和恐惧的嘶吼,如同濒死野兽最后的哀鸣,猛地从周阳被撕裂的喉咙里爆发出来!那声音凄厉、破碎,带着能刺穿灵魂的剧痛,狠狠撞击在冰冷的墙壁上,回荡在空旷的走廊里!
他再也顾不上任何狼狈、任何耻辱!身体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近乎疯狂的力量!他猛地推开挡在身前的医生(那医生被他巨大的力量推得一个趔趄),像一头彻底失控的、只想抓住最后一丝光亮的困兽,跌跌撞撞地、手脚并用地扑向那扇敞开的、象征着最终诀别的生死之门!
高大的身影带着一股席卷一切的、冰冷的狂风,瞬间消失在门内那片更浓重的消毒水气味和惨白的灯光之中!
厚重的玻璃门在他身后缓缓合拢,发出沉重的、如同棺盖落下的“咔哒”声。
走廊里,死寂无声。
只剩下我。
蜷缩在冰冷的长椅上,膝盖处的剧痛如同附骨之蛆,疯狂啃噬着神经。笔记本电脑屏幕的冷光幽幽地亮着,“星云三号”冰冷的代码如同嘲讽的墓碑。地上,那摊温水的热气早己散尽,只留下一片深色的、冰冷的湿痕,像一滩凝固的泪。
医生扶着墙站稳,看着紧闭的房门,又看了一眼长椅上脸色惨白如鬼的我,眼神极其复杂,最终化作一声沉重的、无可奈何的叹息。他摇摇头,脚步沉重地离开。
巨大的、冰冷的死寂如同实质的潮水,瞬间将我彻底淹没。
门内,是他父亲最后的心跳,是他撕心裂肺的绝望嘶吼,是他与死神抢夺至亲的最后战场。
门外,是我。
和他母亲摔碎的保温瓶。
和他沾满灰尘的昂贵西装裤。
和他抵在我剧痛膝盖上时滚烫的额头。
和他母亲那声淬毒的“畜生”与“肮脏”。
和这冰冷屏幕上,催命的代码。
膝盖处的剧痛一阵猛似一阵,痛得我浑身发冷,牙齿都在打颤。视线开始模糊,屏幕上跳动的字符扭曲旋转。我死死地抠着笔记本电脑冰凉的边缘,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着青白,试图用那点尖锐的刺痛对抗着灭顶的眩晕感和一种被整个世界彻底抛弃的、冰冷的窒息。
手机屏幕在黑暗的口袋里无声地亮起,又熄灭。是王律师?是助理小刘?是“明锐”那边催命的清单?
不重要了。
所有的一切,都被那扇厚重的、隔绝着生死的玻璃门,彻底挡在了另一个冰冷的世界。
我蜷缩在冰冷的长椅上,像一具被抽干了所有血液的躯壳。耳朵里嗡嗡作响,只有自己粗重而艰难的喘息声,和门内隐约传来的、某种仪器发出的、尖锐而绵长的、如同丧钟般的——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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