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的晨雾裹着琉璃瓦的冷光,黄尔珍踩着汉白玉台阶,靴底与青砖相碰的脆响在空荡的长廊里回荡。
她盯着前方鎏金殿门,门环上的五毒纹在晨光下泛着微光,像极了父亲密室里《毒经》残页的图腾。
袖中银簪贴着皮肤发烫,簪头“洗冤”二字与腰间玉佩产生共振,隐隐传来蜂鸣。
“黄姑娘今日气色不错。”
韦照临身着玄色朝服,腰间玉佩完整无缺,却在袖口露出半道新伤,
“昨夜别院火光,没惊着你吧?”
“比起火光,更怕殿下的毒王蜂把我当靶子。”
黄尔珍轻笑,指尖划过他手腕内侧的朱砂痣,
“昨夜药圃袭击,黑衣人后颈的‘药’字烙印,比你的深三分。”
韦照临挑眉:
“观察力倒是犀利。不过今日入宫,记得收敛锋芒——”
他忽然压低声音,
“太医院那帮老东西,袖口的朱砂记比二夫人的更隐蔽。”
殿门“吱呀”开启,太后的贴身女官迎出,袖口三朵并蒂花暗纹让黄尔珍瞳孔骤缩——
和小杏腕间红绳、二夫人的刺绣一模一样。
“黄姑娘请,太后己候多时。”
女官声音发紧,指尖无意识着耳后。
寝殿内熏香刺鼻,黄尔珍刚跨过门槛,鼻尖突然一紧——
是曼陀罗混着钩吻的气味,表面安神,实则压制心脉。
太后斜倚在雕花床上,指甲泛着青紫色,和父亲遗体上的尸斑如出一辙。
“民女参见太后。”
她福身时,故意让银簪划过床沿,簪头瞬间泛黑——
汞毒反应。
太后摆摆手,声音像浸了水的棉絮:
“听闻你得相爷真传,且替哀家瞧瞧这心悸的毛病。”
黄尔珍搭脉的瞬间,触感如触冰块,脉搏细若游丝却异常规律,像极了前世见过的心脏停跳前的假象。
她忽然想起父亲手札里的“假死脉”:
“太后这脉,怕是被控尸毒侵了心脉吧?”
殿内气温骤降,太医院正使王院正猛地抬头:
“黄姑娘慎言!太后贵体——”
“贵体如何?”
黄尔珍打断他,银簪挑起太后鬓角,耳后黄豆大的朱砂点赫然入目,
“药王谷‘朱砂记’,二十年前血洗谷中时,您亲手点的吧?”
韦照临适时咳嗽一声,打破凝滞的空气:
“王院正,本殿记得《千金方》有载,钩吻配曼陀罗可治惊悸,怎的太后服了反倒加重?”
王院正的手在袖中发抖:
“殿下明鉴,老臣——”
“老臣怕是记错了。”
黄尔珍从袖中掏出《洗冤集录》残页,
“相爷改良的‘安神散’需用引毒藤为引,而您开的药方里,却加了催发毒晶的赤焰草。”她忽然贴近太后,“太后可知,您耳后的朱砂点,正在往心口移?”
太后猛地抓住她手腕,指甲掐入她掌心:“你究竟是谁?”
黄尔珍不躲不闪,任鲜血滴在太后袖口:“民女只是个想替父亲洗冤的法医。”
她盯着对方骤然收缩的瞳孔,
“二十年前,您逼相爷改良控尸毒,用先帝做药人试验,如今毒晶反噬,可是滋味不好受?”
殿外突然传来毒王蜂的振翅声,韦照临袖中金箔飘落,上面刻着“地宫异动”。
他忽然按住黄尔珍肩膀:“
随本殿去太医院,查查安神散的药材。”
太医院后堂飘着浓重的艾草味,黄尔珍盯着药柜上的标签,指尖在“引毒藤”抽屉停住——
里面混着半片枯黄的赤焰草。
“王院正好大的胆子,”她冷笑,“偷换药材不说,还在井底藏了初代控尸毒母液。”
王院正扑通跪地:
“姑娘饶命!是八皇子逼老臣——”
话未说完,后堂突然震动,青砖裂开露出深井,井底泛着幽蓝荧光,正是义庄父亲指甲缝里的冰晶光泽。
黄尔珍探头望去,井壁刻满药人编号,最下层的石台上,摆着个青铜鼎,里面泡着婴儿尸体,心口嵌着菱形毒晶。
“药人储君。”
韦照临声音发哑,
“皇室用新生儿培育毒晶,三皇子、八皇子……都是从这儿抱走的。”
黄尔珍握紧银簪,忽然听见井底传来微弱的啼哭,像刀刃划过瓷盘。
她忽然想起昨夜在别院梦见的琉璃罐,每个婴儿心口都有和韦照临相同的“药”字烙印。
“殿下,您后背的‘药叁’,是不是也是这么来的?”
韦照临没有回答,只是盯着井中母液:
“你的血能让毒晶显形,试试?”
银簪划破指尖,鲜血滴入井中瞬间,毒晶发出刺耳蜂鸣,母液表面浮现出药人经络图,心脏位置标着“冰针所刺,毒源所在”——
和父亲密室的图谱完全一致。
更惊人的是,图上还标着“圣女血可融万毒晶”,字迹是父亲的。
“原来相爷早把解法刻在母液里。”
黄尔珍喃喃道,
“用我的血做药引,中和毒晶。”
井底突然传来石块摩擦声,暗门开启,几个黑衣人冲出,袖口朱砂记在荧光下泛着妖异的红。
韦照临甩出毒王蜂暗器,却见对方心口嵌着寒铁,暗器竟被弹开。
“是地宫侍卫!”
黄尔珍想起父亲手札,
“磁石破寒铁!”
她摸出袖中陨铁磁石,寒铁遇磁瞬间凹陷,黑衣人应声倒地。
王院正趁机爬向暗门,黄尔珍银簪飞射而出,钉住他后颈朱砂点:
“说,八皇子究竟想干什么?”
“他、他要拿太后做最后实验……”
王院正浑身发抖,
“用圣女血激活初代母液,炼成不死药人军团……”
韦照临突然按住她颤抖的手,掌心的温度混着毒血的冷:
“先救太后,地宫的事稍后再说。”
两人返回寝殿,却见太后己陷入昏迷,心口朱砂点扩散成蝴蝶状,和义庄父亲遗体的青斑一模一样。
黄尔珍咬咬牙,银簪刺入她膻中穴,将曼陀罗浸液推入:
“毒晶在心脏,我得剖开——”
“不可!”
韦照临拉住她,
“皇室规矩,女子不得剖尸。”
“规矩?”
黄尔珍红着眼冷笑,
“二十年前他们规矩过吗?”
她转头对女官,
“取青铜刀,我要验太后心脉。”
女官颤抖着递过刀具,黄尔珍忽然想起前世解剖刀的触感,指尖在刀柄上两下,突然顿住——
刀柄刻着“药叁”二字,和韦照临的烙印相同。
“动手吧。”
韦照临低声道,
“我替你挡住言官。”
刀刃划开衣襟的瞬间,太后心口的毒晶发出蓝光,和井底母液遥相呼应。
黄尔珍屏住呼吸,刀尖避开肋骨,精准刺入毒晶与心脏的连接处——
这是她在现代解剖过二十具毒尸才有的手感。
“出来了!”
她取出菱形毒晶,表面竟刻着“太后”二字,
“每个药人载体的毒晶,都刻着编号和身份。”
韦照临看着毒晶,忽然露出苦笑:
“本殿的毒晶,刻的是‘药叁’,你父亲刻的。”
殿外突然传来喧哗,八皇子的仪仗到了。
黄尔珍迅速藏起毒晶,对韦照临说:
“带太后从密道走,我来应付。”
八皇子踏入殿门时,黄尔珍正擦拭银簪,血珠顺着簪头滴落,在青砖上画出诡异的符号。
“皇婶贵体如何?”
八皇子笑着问,目光落在她袖口的血迹上。
“劳烦八皇子挂心,”
黄尔珍福身,
“太后只是偶感风寒,倒是太医院的药材——”
她忽然指向王院正的尸体,
“混了赤焰草,差点误事。”
八皇子的眼神骤冷,袖口的五毒纹在火光下泛着微光:
“黄姑娘果然厉害,不过——”
他忽然看向韦照临,
“九弟深夜带女子入宫,怕是不合规矩吧?”
韦照临轻笑:
“皇兄若在意规矩,不如查查太医院的井,里面的东西,可比规矩有意思多了。”
八皇子的手猛地收紧,袖中暗器即将出鞘,却听见毒王蜂的振翅声从井底传来,频率急促异常。
他脸色一变,匆匆告辞。
黄尔珍望着他的背影,忽然注意到他后颈有块淡红色胎记,形状与药王谷圣女印记相似。
“殿下,”
她对韦照临说,
“八皇子的胎记,是不是和你母亲的一样?”
韦照临点头,目光深邃:
“他也是药人载体,编号‘药壹’,比我更早接受实验。”
深夜,黄尔珍站在太医院井边,望着井底的母液。
韦照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相爷在你出生时,就把你的血滴入母液,所以毒王蜂才会认你为主。”
“所以我是天生的解药。”
黄尔珍苦笑,
“父亲用我的血,给皇室设了个局。”
“不,”
韦照临说,
“他用你的血,给药人留了条生路。”
井中母液突然泛起涟漪,倒映出黄尔珍掌心的金纹,与韦照临的“药叁”烙印重叠。
她忽然明白,父亲留下的不是毒药,是希望——
用圣女血净化毒晶,让药人摆脱控制。
“明天,”
她握紧银簪,
“我们去皇陵地宫,毁掉初代母液。”
韦照临点头,毒王蜂在他指尖振翅,尾刺的银光映着月光:
“我会让毒王蜂守住密道,你只管带着《洗冤集录》,去找洗冤石。”
离开太医院时,黄尔珍忽然想起,在太后寝殿看见的《起居注》,某页边角画着个极小的心电图波形,和她掌心的金纹一模一样。
原来,父亲早将现代法医的知识,刻在了皇室密档里。
“小姐,”小杏在宫门口等候,“九皇子府的人送了这个。”
她递过个木盒,里面是半片羊皮纸,画着地宫平面图,入口处标着“洗冤石镇,毒晶现形”。
黄尔珍打开羊皮纸,发现背面用朱砂写着:
“珍儿,洗冤石需圣女血激活,切记。”
是父亲的字迹。
她忽然想起,在义庄解剖父亲时,他指甲缝的冰晶,原来早就是打开地宫的钥匙。
夜风吹过紫禁城的飞檐,黄尔珍摸着腰间的玉佩,忽然听见远处传来毒王蜂的振翅声,频率平稳而坚定。
她知道,明日的地宫之行,将是最危险的一战,但她不再害怕——
因为她不是一个人,还有父亲的线索、韦照临的协助,以及千万药人的冤魂在等着她。
“走吧,”
她对小杏说,
“去准备曼陀罗浸液和磁石,明天,我们要让毒晶现形。”
小杏点头,却忽然指着她的掌心:
“小姐,您的金纹……在发光!”
黄尔珍低头,掌心的金纹比任何时候都亮,与银簪、玉佩形成共振。
她忽然想起,在药圃古井摸到的“叁”字刻痕,原来,每个药人编号都是父亲的伏笔,而她,是解开所有谜题的钥匙。
这一夜,黄尔珍在宫中辗转难眠,脑海中不断浮现地宫的场景:
琉璃罐里的药人储君、井壁的编号刻痕、八皇子的胎记……
她知道,每一个线索都指向一个真相——
皇室的药人计划,远比她想象的更残忍。
“父亲,”
她对着月光低语,
“我会带着你的《洗冤集录》,让洗冤石照亮每一个冤魂,让毒晶永远消失。”
远处,毒王蜂的振翅声与更夫的梆子声交织,黄尔珍握紧银簪,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她知道,新的战斗即将开始,而她,己经做好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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