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老槐树的歪脖子上挂着三串驱邪铜钱,春风掠过,铜铃声混着祠堂飘来的甜腻香火味,在晨雾中织成一张诡异的网。
黄尔珍攥着临时医官腰牌,指尖触到牌面暗纹——
那是昨夜韦照临让人刻的药草图腾,与药王谷徽记隐隐呼应。
灰布衫村长搓着手迎上来,袖口的朱砂粉在阳光下如干涸血迹,笑容里藏着几分刻意的殷勤。
“医官大人可算来了!”
村长压低声音,眼神飘忽,
“咱村的人都中了邪祟,夜里总梦见青面鬼抓人……多亏清虚道长的符水,不然早死绝了。”
祠堂内挤满村民,个个目光呆滞,捧着粗瓷碗吞咽符水的模样,像极了待宰的羔羊。
黄尔珍扫过供桌上的陶罐,浓烈的雄黄味让她想起父亲手札中的警示:
过量砷毒会导致皮肤溃烂,与鬼面瘟症状高度重合。
现代化学知识在脑海中闪现,她知道砷中毒的可怕后果,而这些村民却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饮用着致命的符水。
“道长的符水,能否让我瞧瞧?”
她拦住给幼童喂水的老妇,指尖蘸取碗中红色液体,揉搓时的细沙感让她心头一紧,
“这水里除了朱砂、雄黄,还掺了曼陀罗吧?”
穿道袍的清虚道长甩着拂尘走近,胸前玉坠晃出个“安”字,语气虚伪:
“小娘子懂什么?此乃龙虎山秘方……”
话未说完,黄尔珍己将炙烤过的银针刺入指尖,血珠滴入符水瞬间泛黑,如墨染清池。
“砷毒。”
她举起瓷碗转向村民,声音里压抑着怒火,
“你们喝的是慢性毒药!再喝半月,耳后必现青斑,七窍流血而死!”
这一声喝止,如同一记惊雷,在祠堂内引起一阵骚动。
祠堂内响起抽气声,村长脸色煞白,道士的拂尘却突然甩出毒针——
正是五毒教的“毒龙出洞”。
韦照临的折扇及时挡住攻势,扇面上的钟馗图腾裂开,露出底下的毒王蜂刻纹:
“道长这手功夫,比画符利索多了。”
韦照临的出手,不仅是为了保护黄尔珍,也揭示了他对五毒教武功的熟悉,暗示着他背后的复杂身份。
“乡亲们看!”
黄尔珍掀开供桌布,露出堆积的空药袋,
“他们怕你们察觉中毒,便用曼陀罗麻痹神经!”
话音未落,有村民抱头呻吟,耳后浮现淡青纹路。
黄尔珍刚要取甘草绿豆汤,祠堂梁上突然坠下燃烧的火油桶,火星溅入符纸堆,顿时浓烟滚滚。
“快救火!”
她拽着老妇冲向门口,余光瞥见道士踢翻神坛暗格,半本账册露出“购朱砂八百斤”的记录。
韦照临拉住她:
“账册在起火点!”
两人刚要冲过去,房梁轰然断裂,燃烧的木梁挡住去路。
黄尔珍眼睁睁看着账册在火中卷曲,“毒田”二字的火漆印融化成青紫色——
与幼童掌心的血痕如出一辙。火势凶猛,仿佛是有人故意要销毁证据。
韦照临突然抱起她撞破后窗,落地时听见祠堂内传来爆炸声,神坛中央的八卦图在火中显形,露出底下的五毒教图腾。
更让她心惊的是,图腾中央刻着极小的“韦”字,与昨夜黑衣人短笛上的标记一致。
这个“韦”字,如同一把钥匙,打开了黄尔珍心中的疑团,让她更加确信韦照临与这场阴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村外芦苇荡里,黄尔珍为中毒村民喂药,触到对方脉搏细数、指甲泛青,心知砷毒己入腑。
她望着被砍毁的药田,断茎上的红绳在风中摇晃,忽然想起幼童画在地上的“火”字——
那正是道士纵火时的动作。
这些细节,让她意识到这场火灾并非偶然,而是有人蓄意为之。
“他们烧祠堂是为灭口。”
韦照临擦着扇面烟灰,捡起半块焦黑木牌,
“可为何在神坛刻五毒教图腾?”木牌上“药王谷”三字虽己焦黑,仍可辨出边缘的莲花纹路。
黄尔珍盯着纹路,忽然想起幼童耳后的“田”字压痕——
村长、道士背后的势力,既用五毒教毒术,又熟知药王谷秘辛。
莲花纹路和五毒教图腾的同时出现,暗示着背后势力的复杂和庞大。
“医官姐姐!”
幼童的叫声从草棚传来。黄尔珍跑过去,见孩子指着地上的画:
歪扭的“火”字旁,是戴道冠捧药罐的人像。
她注意到孩子脚边的碎玉,边角云纹与韦照临的玉佩一致,而碎玉内侧的荧光粉,竟与黑衣人地图上的金粉相同。
碎玉的出现,进一步将韦照临与这场阴谋联系在一起,也让黄尔珍对他的身份产生了更深的怀疑。
“村长醒了!”
影卫的叫声打断思绪。
黄尔珍冲进草棚,见村长浑身发抖盯着她的药箱,瞳孔映着箱盖上的药王谷徽记:
“别杀我……我只是按上头吩咐,在符水里掺毒……”
“上头是谁?”
韦照临的扇子抵住村长咽喉。村长突然抽搐,嘴角溢出黑血——
服毒自尽。
黄尔珍掀开他衣襟,胸口的莲花纹身与韦照临扇坠图案别无二致。
莲花纹身的出现,如同一记重锤,敲开了韦照临心中的伤疤,也揭示了他母族与这场阴谋的关联。
暮色漫进村落,黄尔珍站在祠堂废墟前,脚下焦土仍在冒烟。
她捡起半片账册残页,“毒田交接”西字旁的金粉图案,与幼童掌心印记吻合。
远处传来狼嚎,混着极轻的马蹄声——
向东南山而去,正是父亲手札中毒田的疑似方位。
马蹄声虽轻,却如同一记警钟,提醒着黄尔珍危险正在逼近。
“明日去东南山。”
她对韦照临说,
“村长的莲花纹身、道士的五毒教手法,都指向毒田。而你母族……”
她顿了顿,望向韦照临后颈若隐若现的莲花印记,
“当年灭门案,或许与皇后有关。”
这句话,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刺破了韦照临心中最后的防线,让他不得不面对残酷的真相。
韦照临盯着废墟中露出的“药王谷分舵”石碑,指尖发颤。
母亲临终前的话在耳边响起:
“若见莲花与五毒同现,必是当年纵火者再现……”
此刻他终于明白,母族的灭门惨案,绝非江湖恩怨那么简单。
母亲的遗言,如同一盏明灯,指引着他寻找真相的方向。
金陵城某神秘府邸内,华服女子看着密报冷笑,指尖划过“祠堂起火,证物尽毁”的字句:
“借五毒教灭口,再泼脏水给江湖人,做得不错。”
她转头对青铜面具人下令,
“等医女找到毒田,就连同九皇子,一并埋入毒雾。”
案头古画上的青蒿在烛光下泛着诡异光芒,仿佛预示着更大的阴谋。
华服女子的话,透露出浓浓的杀意,也暗示着黄尔珍和韦照临即将面临的危险。
村落夜风卷起焦灰,黄尔珍摸了摸腰间银镯,镯内侧的圣女标记硌着掌心。
姚昭宁巡视医棚后走来,手中带血的匕首刀刃未干:
“村外发现五毒教杀手,手法与当年我弟中毒时一样。”
她袖口露出旧疤,声音低沉,
“那年游方道士的符水,害死了我弟……”
姚昭宁的话,不仅揭示了她的过去,也让黄尔珍更加清楚这场阴谋的受害者之多。
黄尔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目光落在姚昭宁腰间的平安结——
那是用弟弟遗物改制的刀穗。
“我弟弟临终前,腕间也有类似的青斑。”
姚昭宁盯着远处的火堆,
“他们用迷信杀人,用孩子炼药……”
平安结的细节,不仅展现了姚昭宁对弟弟的怀念,也让她的复仇动机更加立体和感人。
韦照临走来,手中拿着从废墟中找到的半块药王谷令牌:
“根据线索,当年药王谷分舵曾在此守护毒田,却遭人纵火灭门。”
他望向东南山,
“毒田的秘密,或许就藏在那里。”
药王谷令牌的出现,进一步证实了毒田与药王谷的关联,也让黄尔珍更加坚定了探寻真相的决心。
夜深了,黄尔珍坐在篝火旁翻看父亲手札,忽觉一页边缘焦痕下隐有字迹。
她凑近火光,只见“莲花与五毒,皆为毒田引”的字样,与白天的发现轰然呼应——
原来莲花印记与五毒教图腾,都是定位毒田的线索,而幕后黑手正利用各方势力互相牵制。
这个发现,如同一束光,照亮了黄尔珍心中的迷雾。
“黄姑娘。”
韦照临递来披风,
“明日入山,恐怕凶险异常。”
她抬头,见他眼中映着篝火的光,点头道:
“但我们必须揭开真相。药王谷的传承不能断,那些被当作药引的孩子……”
她望向临时搭建的医棚,幼童们的咳嗽声此起彼伏,
“不能再无辜送命。”
两人的对话,展现了他们共同的目标和决心,也让他们之间的关系更加紧密。
姚昭宁握紧匕首,刀刃在火光中映出坚毅:
“我随你们去。若再遇五毒教的人,定要为弟弟报仇。”
三人目光交汇,默契在沉默中生长——
这一路,他们既是为己复仇,更是为天下医者的仁心而战。
姚昭宁的加入,让队伍更加壮大,也让他们的使命更加崇高。
深山夜雾渐浓,东南山方向隐约传来奇异的草木气息。
黄尔珍摸出老汉给的紫茎种子,想起他临终前的叮嘱:
“毒田的种子,得种在染过毒的地里……”
此刻,她终于明白,毒与药本就同源,关键在人心如何使用。
紫茎种子的存在,如同一线希望,让他们在黑暗中看到了光明。
这一夜,她梦见紫色药田在火中重生,父亲站在田边微笑,手中握着半块药王令。
当她惊醒时,晨光己刺破雾霭,照在她坚定的脸上。
收拾好药箱,她望向东南山,那里不仅是毒雾的源头,更是医道重生的起点。
梦境的美好,与现实的残酷形成鲜明对比,却也坚定了她前行的决心。
“走吧。”
韦照临的声音里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
“无论前方是毒雾还是刀山,我们一起闯。”
黄尔珍点头,与姚昭宁并肩而行,身后的篝火渐次熄灭,却在三人心中燃起不灭的光——
那是对真相的执着,对生命的敬畏,更是对医道终将重光的信念。
三人的背影,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坚定,他们即将踏上的,是一条充满危险却又意义重大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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