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毒草迷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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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毒草迷踪

 

后山的晨雾像团湿冷的棉絮,裹着腐叶与毒草的气息钻进领口。

黄尔珍盯着手札上晕开的朱砂标记,父亲用蝇头小楷写着“癸水之位,七步一毒,见血封喉生于巽宫”,对应着眼前叶片如刀的乔木——

树皮上渗出的乳白色汁液,在晨光中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像极了现代毒理学课本里的神经毒素显微图。

她抬手拂开挡在眼前的藤蔓,鞋底碾碎了不知什么毒草,发出“咯吱”的声响,惊起了藏在叶间的毒王蜂,振翅声在静谧的山林里格外清晰。

“姑娘可是相府二小姐?”

沙哑的声音从雾中传来,黄尔珍本能地摸向袖中银簪,却见岩石后转出个驼背老仆,腰间挂着的葫芦藤编纹路,与父亲密室里的《毒经》残页边缘图案完全一致。

她的手指在银簪上轻轻,触感冰凉,目光却紧紧盯着老仆布满老茧的手,虎口处的十字形疤痕,和父亲握手术刀的姿势留下的茧子如出一辙。

“老人家怎会在这禁地?”

她挑眉问道,语气里带着几分警惕,

“这后山向来不许人随意进入。”

老仆浑浊的眼睛突然亮起:

“相爷每月十五都会来此,借引毒藤的根须配药。”

他指向远处雾气缭绕的山谷,

“那片开着紫花的是钩吻,东边结红果的是雪上一枝蒿,相爷说,这些毒物熬的药,能让死人睁开眼。”

黄尔珍的后背撞上冰凉的岩壁,手札上“控尸毒解药”的配方突然在脑海中浮现。

她注意到老仆说话时,视线始终落在她腰间的半块玉佩上,而他自己的衣领里,隐约露出半截刻着药王谷标记的木牌。

“你认识我父亲?”

她向前半步,银簪在掌心转出冷光,

“他临终前握着半块玉佩,上面刻着——”

“刻着药王谷的‘归魂纹’。”

老仆打断她,咳嗽着从怀中掏出片干枯的引毒藤叶,

“相爷上次来,说若他遭了不测,便让玉佩主人来找‘老顾’。”

他突然剧烈咳嗽,浑浊的痰液里竟带着血丝,

“老顾我,是当年药王谷的守园人。”

雾水顺着叶片滴落,打湿黄尔珍的袖口。

她认出那片引毒藤叶上的虫洞,正是父亲手札里画过的“毒王蜂幼虫寄生痕”。

老顾提到的“归魂纹”,正是她玉佩残片上的纹路,而他说的“上次”,发音带着江南官话的尾音,与父亲生前的乡音一模一样。

这难道是巧合?父亲每月来配的“特殊药粉”,真的如老顾所说和这些毒草有关?

“父亲每月来配的‘特殊药粉’,是不是用来抑制控尸毒?”

她压低声音,目光扫过山谷中整齐排列的毒草,每一株都标着种植日期,最早的竟可追溯到二十年前,

“和皇室的‘药人计划’有关?”

老顾突然剧烈颤抖,指向山谷深处的石门:

“进去吧,相爷留了东西在祭台。记住,踩中刻着‘离’字的青砖就跑——”

话未说完,他突然摔倒,胸口渗出的黑血在枯叶上画出诡异的符号。

黄尔珍扑过去时,发现他后颈插着枚细小的毒针,针尖泛着和父亲遗体上相同的青紫色——

是控尸毒。

老顾的瞳孔迅速扩散,临终前将木牌塞进她手中,背面刻着“顾守一”三个字,正是父亲手札里提到的“药王谷旧部”。

“谢谢。”

她低声道,将老顾的眼皮合上,指尖触到他眼睑下的朱砂点——

和韦照临的烙印位置相同。

远处的雾气突然变薄,露出石门上刻着的八卦图,乾位的石砖明显下陷,正是父亲手札里画的“生门”标记。

石门内的药圃散发着浓烈的药香,黄尔珍数着砖面上的“离”字,每七步便有一块青砖刻着火焰纹。

祭台上摆着七个青铜药鼎,最中间的鼎内残留着黑色粉末,与她在父亲指甲缝里发现的冰晶残留物成分相似。

“果然是控尸毒解药的半成品。”

她掏出银簪蘸取粉末,簪头竟泛起银色——

这是汞与毒素中和的反应,和现代化学实验中的置换反应如出一辙。

祭台后方的石壁上,用朱砂画着药人经络图,心脏位置标着“冰针所刺,毒源所在”。

“轰——”

身后突然传来石块滚动的声响,黄尔珍转身看见石门正在闭合,地面凸起的“离”字青砖开始喷吐毒烟。

她冲向祭台暗格,取出卷羊皮纸,刚塞进怀中,脚边的青砖突然下陷,三根淬毒弩箭破空而来。

“银簪挥出!”

她本能地侧身翻躲,弩箭擦过袖管,在石壁上留下焦黑痕迹——

箭头涂着的,正是父亲遗体上的控尸毒。

现代法医的身体记忆让她迅速判断出箭矢轨迹,脚尖点地翻上祭台,抓住石缝里垂下的引毒藤,借力荡向石门缝隙。

“呼——”

冷风灌进领口的瞬间,她跌出石门,手中的羊皮纸己被毒烟熏黑一角。

老顾的尸体不见了,原地只留下半块药王谷玉佩碎片,边缘的缺口与她的残片完美契合。

“黄姑娘好身手。”

韦照临的声音从树影里传来,他踩着铺满毒草的小径走来,靴底碾碎的钩吻花渗出汁液,竟被他鞋底的纹路吸收——

那是药王谷“百毒不侵”的步法。

黄尔珍握紧玉佩碎片,发现他今日佩戴的玉佩,正是老顾木牌上的完整图案,

“老顾是药王谷的守园人,他的死——”

“和本殿无关。”

韦照临打断她,指尖划过她袖管的破口,

“弩箭上的控尸毒,来自皇室暗卫。看来,有人不想让你拿到祭台里的东西。”

他忽然指向石门,

“相爷布的阵,用的是药王谷‘七毒归魂阵’,唯有圣女血脉能活着出来。”

低头看着掌心的玉佩碎片,突然发现内侧刻着极小的字:

“每月十五,引毒藤根须最宜入药”。

这正是老顾提到的父亲配药时间,而今天,正是十五。

“祭台的羊皮纸,”

韦照临压低声音,

“是不是记载着初代控尸毒的解法?”

她点头,想起羊皮纸上的最后一行字:

“解铃还须系铃人,圣女之血破万毒”。

老顾的死、弩箭的毒、石门的阵,都在证明,父亲的毒草园不仅是解药源头,更是皇室与药王谷博弈的核心。

“老顾说,父亲每月来配特殊药粉,”

她忽然想起父亲密室里的《毒经》序章,

“是不是用来抑制你体内的毒王蜂?”

韦照临的瞳孔骤缩,锁骨下的烙印突然泛起红光:

“聪明。二十年前的实验,让本殿成了毒王蜂的宿主,唯有相爷的药粉能延缓毒发。”

他忽然指向山谷深处,

“而你母亲留下的《药王心经》,记载着彻底摆脱毒王蜂的法子——”

话未说完,远处传来狼嚎,七只眼睛泛着绿光的恶犬从雾中冲出,正是相府豢养的獒犬,此刻却受了控尸毒操控,皮肤下泛着青紫色纹路。

“用你制的麻醉剂!”

韦照临甩出毒王蜂暗器,

“射它们的天宗穴!”

黄尔珍迅速掏出药瓶,却发现经过石门毒烟后,药液己发生分层。

她咬牙将整瓶药液泼向犬群,见血封喉的树汁果然让头犬前爪打滑,曼陀罗的麻醉效果却大打折扣。

“跟我来!”

韦照临拉住她的手腕,踩着八卦步法冲向悬崖,

“毒草园的真正秘密,在谷底的引毒藤树洞——”

话音未落,悬崖突然震动,石门彻底闭合,将药圃与祭台永远封在雾中。

黄尔珍看着手中的半块玉佩,想起老顾临终前的眼神,突然明白,父亲在毒草园布下的,不仅是解药,更是让她与韦照临不得不合作的死局。

暮色漫进后山时,两人在悬崖边停下,韦照临的手掌还带着她的体温,而谷底的引毒藤正在风中发出沙沙响,像极了父亲生前翻阅医书的声音。

她知道,老顾的死只是开始,毒草园的秘密,将把她推向更危险的境地——

那里有皇室最想销毁的证据,也有母亲身世的最后线索。

“明日去尼姑庵,”

韦照临松开手,袖中落下片毒王蜂金箔,

“你母亲的旧仆,该告诉你药王谷圣女的真正死因了。”

山风掀起黄尔珍的衣襟,露出内衬上绣着的引毒藤图案,与老顾的木牌、韦照临的玉佩、父亲的手札,共同拼成了药王谷的完整图腾。

她忽然想起,在毒草园祭台看见的药人经络图,心脏位置的冰针标记,竟和韦照临锁骨下的烙印完全重合。

“父亲,”

她对着暮色中的毒草园低语,

“你留给我的毒草迷踪,究竟是解药的线索,还是另一个毒局的开始?”

远处的狼嚎渐渐消失,唯有毒草的气息愈发浓烈。

黄尔珍知道,自己离真相越近,危险便如影随形,而老顾留下的玉佩碎片,将成为打开下一个迷局的钥匙——

在那个迷局里,毒与医的界限将彻底模糊,而她,必须以“毒女”之名,在权谋与毒雾中,走出属于自己的医道。

“那些恶犬的皮肤下,”

她忽然开口,盯着韦照临后背的烙印,

“是不是也有和你一样的毒晶?”

他没有回头,只是凝视着谷底的引毒藤树洞:

“每只受控的犬类,心脏都嵌着米粒大的毒晶。就像药人侍卫,就像三皇子,就像——”

他顿了顿,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就像二十年前被扔进炼丹炉的三百个孩子。”

黄尔珍的指尖陷入掌心,父亲手札里“药人储君”的记载突然具象化。

那些泡在琉璃罐里的婴儿尸体,那些后颈刻着编号的侍卫,原来都是皇室炼药的牺牲品。

“老顾的木牌,”

她举起背面刻着的“顾守一”,

“和你后背的‘药叁’,是不是同一种编号体系?”

韦照临转身,月光照亮他锁骨下的烙印:

“‘药叁’代表第三号实验体,顾守一是谷中最后一个护经使。相爷当年在太医院,表面改良控尸毒,实则在每个药人身上留了后手——”

他指向她手中的玉佩碎片,

“你的血,就是那些后手的钥匙。”

更声从远处传来,黄尔珍忽然注意到,谷底的引毒藤树洞正发出微弱的荧光,像极了现代实验室里培养皿中的毒晶反应。

她知道,那里藏着父亲未完成的解药,藏着药王谷的最后希望,更藏着二十年前血洗之夜的真相。

“走吧,”

韦照临轻声道,

“尼姑庵的晨钟快响了,我们得在天亮前离开后山。”

踏上前路的瞬间,黄尔珍忽然被石块绊倒,手掌按在潮湿的泥土上,摸到一块刻着“洗冤”二字的残碑——

正是父亲密室里提到的药王谷圣物。

碑角的裂痕与她的银簪完美契合,仿佛在等待某个宿命的瞬间。

“洗冤石,”

韦照临低声解释,

“能照出毒晶在人体内的位置。相爷当年想用来净化药人,却被皇室抢先一步。”

黄尔珍握紧残碑碎片,忽然想起老顾临终前的话:

“相爷说,若珍儿能破阵,便带她去见洗冤石。”

原来父亲早就知道,她的现代法医知识,能让这块古老的圣物焕发新生。

“明日,”

她望着逐渐消散的晨雾,

“我要用洗冤石解剖第一具药人尸体,看看毒晶究竟如何寄生心脏。”

韦照临点头,毒王蜂在他指尖振翅,尾刺的银光映着天边的启明星:

“本殿会让姚昭宁准备好解剖工具——用太医院的青铜刀,换你的现代银簪。”

两人在山道上疾行,身后的毒草园渐渐隐入黑暗,唯有老顾留下的木牌在怀中发烫。

黄尔珍知道,这一夜的遭遇,不过是毒雾迷局的冰山一角,而她手中的银簪,终将划破层层迷雾,让洗冤石的光芒,照亮每一个被毒晶吞噬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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