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君臣血盟

盛夏正午，未央宫宣室殿的铜制螭首香炉腾起袅袅龙脑香，却掩不住空气里令人窒息的燥热。刘邦半倚在镶金错银的蟠龙榻上，手中反复着韩信兵法残卷，指腹碾过"背水一战"的批注时，忽然冷笑出声："李卿，你三番两次护着那个胯下小儿，又在分封、削藩时屡屡谏言——莫不是存着什么心思？"

李超的玄色朝服瞬间被冷汗浸透，他重重叩首在地，额头紧贴着冰凉的青砖。殿外梧桐叶被烈日烤得发蔫，偶尔传来的蝉鸣都透着焦灼。父亲李信临终前的话语如洪钟在耳畔回响："吾儿切记，要让李氏一脉扎根于这天地间，立百年世家，保子孙无虞！"

"陛下！"李超猛地抬头，眼中泛起血丝，"臣父临终握着我的手，说'李家世代为将，却总逃不过兔死狗烹的宿命'。他毕生所求，不过是为李氏寻一条绵延之路。"他扯开衣领，露出心口处狰狞的箭伤疤痕——那是荥阳之战为护刘邦留下的旧创，"但臣更知，若无陛下庇佑，李家纵有千般能耐，也不过是无根之木！"

刘邦猛地坐首身子，冕旒剧烈晃动，九颗东珠撞出清脆声响。他抓起案头的青铜酒樽狠狠掷出，酒水泼在李超身前的青砖上，蜿蜒如血："好！好个李信，好个立世家的野望！"笑声戛然而止，他抄起案上刻着"斩"字的虎符，寒光抵在李超喉间，"但你须记住，这万里江山姓刘！只要李家不觊觎皇位，朕便容得下你们的'世家梦'！"

李超伸手握住虎符锋利的边缘，鲜血顺着纹路渗出："臣愿立誓！自今日起，凡刘氏子孙为帝，李氏必世代为盾，护其山河！若违此誓，天诛地灭，李氏满门永为贱籍！"他颤抖着从袖中取出一卷早己备好的素绢，上面朱砂写就的盟誓在阳光下刺目——末尾赫然画着李家祖传的玄鸟图腾，羽翼间藏着密密麻麻的小字，皆是历代先祖为保护李氏为国捐躯的事迹。

刘邦接过素绢，瞳孔骤然收缩。烛火摇曳间，他看见绢布背面用金粉暗绣着"忠"字，与刘氏龙纹交相辉映。"好！"他突然将素绢掷入火盆，看着火焰贪婪吞噬誓言，又扯下腰间刻着"汉高"二字的螭纹玉珏，狠狠砸在李超脚边，"此为信物！若李家后人敢反，朕的子孙便用这玉珏取尔等项上人头！"

李超颤抖着捧起玉珏，冰凉的触感从掌心蔓延全身。殿外突然乌云密布，惊雷炸响，豆大的雨点砸在琉璃瓦上。刘邦望着雨幕中模糊的长安城，忽然轻笑："李卿可知，为何独独信你？"他背过身去，龙袍下摆扫过满地狼藉，"因为你我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这江山，终究要靠敢赌命的人守。"

当夜，李超跪在李氏宗祠的牌位前，将染血的素绢残片供在父亲灵位前。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忠勇传家"的匾额上，他取出暗藏的另一卷盟誓，郑重其事地盖下李家玄鸟印鉴。祠堂角落的暗格里，整齐码放着记载着盟约细节的竹简——一式两份的誓言，一份在火中化为灰烬，一份将藏于这方天地，与刘氏龙庭同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