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七年春,长安城外桃林绯红如霞,未央宫内却凝结着寒霜。刘邦猛地将一摞密报掼在蟠龙案上,竹简相撞的脆响惊飞檐下春燕。案几上"彭越私铸甲胄三百具""英布强征丁壮万人"的朱砂批注刺目灼眼,最上方那封"楚王韩信于彭城校场演武,旌旗蔽日"的奏报,更是被指节捏出深深褶皱。
"当朕的宗正府是聋子瞎子?"刘邦扯下冕旒,金丝流苏扫过青铜博山炉,震得沉香灰簌簌而落,"韩信坐拥十万甲士,彭越扼守梁地要道,这天下到底姓刘还是姓韩!"他赤红的双目扫过阶下文武,武将们纷纷低头避开锋芒,唯有李超望着案头密报,想起垓下之战时韩信单骑冲阵的飒爽英姿,喉间泛起苦涩。
退朝的编钟声里,李超的马车刻意绕道城南。青砖黛瓦间,他在钟离眜府邸墙角放下半卷《孙子兵法》,枯黄茱萸叶夹在"鸟尽弓藏"那页。夜风穿巷而过,卷起书页哗哗作响,恍惚间似有楚地歌谣在耳畔回荡。
三日后清晨,未央宫金殿内阳光刺眼。韩信一袭玄色锦袍踏过白玉阶,腰间楚王印绶却未系正,随着步伐歪斜摇晃。"陛下!"他突然拜倒,印绶坠地发出闷响,"臣自垓下之战后旧伤复发,夜不能寐,食不知味......"他刻意咳得面色通红,指节死死抠住地砖,"恳请交还淮北封地,只求做个闲散侯爷,苟延残喘......"
殿内死寂如坟。刘邦着龙椅扶手,盯着韩信刻意染白的鬓角、走路时微跛的右腿,忽然大笑:"好!好个病弱不堪的楚王!即日起,降为淮阴侯,留居长安!"诏书落下的瞬间,李超瞥见韩信垂落的袖中,藏着半片干枯的茱萸叶。
宫门外,陈平摇着羽扇拦住李超:"李公在巷角留书,又借更夫传沛县乡音,这救命三步棋下得妙啊。"李超望着宫墙内纷飞的柳絮,想起昨夜韩信托人送来的青铜剑穗——那是当年破齐时,自己赠他的战利品。"当年他在九里山十面埋伏,如今却要自毁声名求生......"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淮阴侯府方向的更鼓声,一声声敲碎长安春夜。
此刻的淮阴侯府内,韩信摔碎酒樽,琥珀色酒液在"战无不胜"的鎏金牌匾下蜿蜒如血。铜镜里,他用炭灰仔细涂抹鬓角,将自己扮成垂垂老者。案头李超的密信还摊开着,朱砂字迹力透纸背:"君见文种之祸乎?昔年臣进十面埋伏之计,今日唯余自污一途。"窗外明月高悬,他忽然抓起酒壶仰头灌下,大笑声惊起满院寒鸦。
未央宫椒房殿内,吕雉将削尖的银簪抵在地图上的淮阴侯封地:"陛下,韩信这只猛虎真甘心拔了牙?"刘邦把玩着新收的楚王印绶,印纽上的螭龙在烛火下泛着冷光:"若他学张良辟谷修道,尚可容他;若是......"话音未落,窗外惊雷炸响,照亮夫妻二人眼底同样的阴鸷。春雨淅沥而下,打湿了长安街头的"淮阴侯府"匾额,也悄然润泽着暗流涌动的大汉江山。
“汉七年,彭越、英布等异姓王势大,韩信更于彭城练兵。刘邦欲治之,李超念旧情暗助韩信。韩信自陈伤病,上交楚王印绶,降为淮阴侯留居长安。此举暂解君臣危局,却也开汉室削藩之先声。”——汉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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