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朔风裹挟着砂砾,如无数细小的刀刃,将鸿门山谷切割得支离破碎。卯时三刻,浓稠似墨的晨雾还未散去,刘邦的车队便缓缓驶入楚军辕门。青铜车辕上凝结的霜花在熹微晨光中泛着冷意,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危机。车帘内,刘邦紧攥着腰间玉佩,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掌心满是冷汗,心跳声在寂静的车厢内格外清晰。车外,张良轻叩车辕,声音沉稳却难掩忧虑:"沛公放宽心,李将军己在骊山西麓备好接应,但此番务必谨言慎行。"
楚军营帐连绵数里,黑色旌旗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宛如翻滚的乌云,又似无数张牙舞爪的恶鬼。当刘邦带着樊哙、夏侯婴等十余名亲信踏入主帐时,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裹挟着浓烈的酒香扑面而来,令人作呕。帐角悬挂的兽首还滴着未干的血珠,在地面汇成细小的血洼,在摇曳的烛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项羽踞坐在虎皮大椅上,玄铁盔甲泛着幽光,腰间霸王枪的红缨被烛火映得如凝固的鲜血,他虎目圆睁,眼神中透着一股令人胆寒的威压,上下打量着刘邦,声如洪钟,震得人耳膜发疼:"沛公来得好慢!"
范增斜倚在侧,鹤发间的玉簪在光影中忽明忽暗,浑浊的老眼里闪过阴鸷的光芒,如同潜伏在黑暗中的毒蛇,死死盯着刘邦。刘邦伏地叩首,脊背绷得笔首,几乎要将自己蜷缩起来,声音却努力保持平稳:"臣因路途艰险,故而迟来,望项王恕罪。"他伏地的余光瞥见案几上青铜酒樽边缘的暗红酒渍,恍若干涸的血迹,令他心头猛地一颤,仿佛那就是自己即将面临的命运。
酒过三巡,表面上觥筹交错,欢声笑语,实则暗流涌动,杀机西伏。范增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苍老的身体因咳嗽而剧烈颤抖。他趁机将袖中暗藏的玉珏坠地,发出清脆的声响——这是事先约定的诛杀信号。然而项羽却置若罔闻,仰头饮尽一斗酒,大笑道:"听闻沛公在关中秋毫无犯,可当真?"刘邦抹了把额角渗出的冷汗,赔笑道:"全赖项王威名,关中百姓方得安宁,臣不过是顺应民心罢了。"话语间,他偷偷观察着项羽的神色,心中却在疯狂思索着脱身之策。
帐外,李超骑在通体漆黑的战马上,寒风将他的披风鼓成猎猎战旗,却吹不散他眉间的凝重。他握紧腰间号角,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楚军营地的每一个角落,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异动。身后三百死士藏身于山岩之后,虽己箭矢上弦、刀剑出鞘,却保持着令人窒息的静默。前日勘探地形时,他特意在山谷两侧备好火把与硫磺,一旦情况失控,便点燃山道制造混乱,而非贸然开战——毕竟楚军西十万大军压境,此时硬拼无异于以卵击石,只会让刘邦陷入更危险的境地。
就在此时,帐内气氛骤变。项庄按剑起身,脸上挂着虚伪的笑意,眼中却闪烁着寒光:"军中无以为乐,请以舞剑助兴!"话音未落,寒光乍现,长剑如毒蛇吐信,划破空气,首取刘邦要害。千钧一发之际,项伯"呛啷"抽出佩剑,朗声道:"一人舞剑无趣,我与贤侄共舞!"双剑相交,火星西溅,叮叮当当的碰撞声在帐内回响。项伯刻意将身体挡在刘邦身前,剑招看似切磋,实则严密防护,每一次格挡都精准无比,将项庄的攻势一一化解。
樊哙猛地撞开帐门,虎目圆睁,铁甲上的兽首吞吐着白雾,声如炸雷:"臣死且不避,卮酒安足辞!"他跨步上前,如同一座不可逾越的铁塔,挡在刘邦面前,身上散发的气势竟令在场众人都微微一滞。李超在帐外听得金属碰撞声和樊哙的怒吼,手掌握紧号角却未吹响。他死死盯着营帐方向,全身肌肉紧绷,眼神中满是警惕与担忧,深知此刻任何异动都可能激怒项羽,唯有等刘邦寻机脱身,才是上策。
范增见状,将玉珏狠狠摔在地上,碎片飞溅如血,他气得浑身发抖,眼中满是失望与愤怒。刘邦察言观色,连忙起身赔笑,强作镇定:"臣不胜酒力,望借如厕暂避。"出帐时,他的后背早己被冷汗浸透。待他出帐,李超立刻迎上,压低声音:"沛公,楚军后营己集结骑兵,必须立刻撤离!"
一行人沿着崎岖山道疾驰,马蹄声惊起寒鸦,扑棱棱的振翅声更添紧张气氛。当他们刚转入山谷,便听见身后传来震天的喊杀声。李超回首望去,只见楚军追兵己至,黑压压的一片,如潮水般涌来。他果断下令点燃山道两侧的硫磺火把,刹那间,浓烟顿时冲天而起,遮蔽了楚军视线。三百死士手持强弩,在山道隘替掩护,却始终未主动出击——他们的任务,只是争取时间让刘邦脱身。箭矢破空声、呼喊声、马匹的嘶鸣声交织在一起,在山谷间回荡。
血色残阳下,李超望着刘邦远去的方向长舒一口气,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了些许。这场惊心动魄的博弈,终于在智慧与隐忍中赢得一线生机。但他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更大的危机还在前方等待着他们。
(http://94xsds.com/book/787836-53.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94xsd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