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血战阴陵

阴陵城头，沉闷的战鼓声如汹涌的潮水，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李信的耳膜，震得他浑身发颤。他紧紧勒住胯下那匹不住嘶鸣的战马，战马不安地刨着蹄子，似乎也感受到了即将到来的惨烈厮杀。抬眼望去，城头上原本稀疏的防御设施，此刻竟突然竖起了三重拒马，尖锐的拒马在冷风中泛着森然的寒光。李信的瞳孔猛地收缩——楚军竟在一夜之间将城防加固得如此严密，滚石擂木在雉堞后堆积如山，护城河中的液体散发着刺鼻的腥臭，漆黑如墨的油面在寒风中泛起诡异的波纹。

“将军！楚军早有防备！”副将焦急的吼声被呼啸的北风无情地撕碎，传进李信耳中时己变得断断续续。然而，李信却忽然仰头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刺骨的寒意，仿佛能将这冰冷的空气都冻结。他抬手缓缓摘下头盔，任由凌乱的头发在风中肆意狂舞，额角那道因疾驰被荆棘刮伤的血痕格外醒目，鲜血顺着脸颊缓缓流下，滴落在冰冷的铠甲上。

“来得好。”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反手抽出腰间佩剑，剑身在苍白的阳光下划出一道冷冽的芒，仿佛死神的镰刀。“传我将令：第一军佯攻南门，第二军绕道西门，本将亲率精锐首取东门！”话音未落，城楼上突然飘来一阵诡异的乐声，那熟悉而又令人毛骨悚然的旋律，竟是楚地特有的巫祝祭祀曲。

“不好！是招魂鼓！”身旁的老兵突然脸色煞白，声音里充满了恐惧，“楚军这是要拼死了！”

李信却将剑柄抵在掌心重重一按，鲜血顺着纹路缓缓渗入剑身，仿佛在为这把剑注入新的力量。“正合我意。”他猛地挥剑，指向城头那面迎风飘扬的“项”字大旗，眼中燃烧着熊熊的战意，“全军听令——破城者，赏千金！斩敌将者，封万户侯！”

随着这声令下，喊杀声顿时冲破云霄，如雷霆万钧般响彻整个战场。秦军的云梯如一条条黑色巨蟒，迅速搭上城墙，然而，就在触及城头的瞬间，烈焰突然腾起，熊熊大火瞬间吞没了整个云梯。楚军泼下的黑油混着硫磺，剧烈燃烧，将攀城的士卒瞬间吞噬，惨叫声此起彼伏。李信看着亲信将领被烧成火人从城墙上坠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缓缓流出，却浑然不觉。

“取我的强弩来！”他怒吼着夺过侍卫手中的三石弩，眼神如鹰般锁定城楼上的楚军将领。弓弦震颤间，箭镞破空而去，带着李信的愤怒与决心，然而，却被突然出现的盾牌阵无情挡下。就在这时，西门方向突然传来震天动地的轰鸣——蒙恬改造的战车撞开了城门！

“杀！”李信一夹马腹，如离弦之箭般率先冲进炸开的缺口。混战中，他看见楚军士卒脖颈上都系着红绳，绳头缠着写有生辰八字的木牌——竟是楚军精锐“赤练死士”！这些死士悍不畏死，每一次攻击都带着同归于尽的气势。刀刃相交的火星中，李信忽然想起昨夜收到的密报：昌平君己与项燕合兵。

“将军小心！”亲兵的惊呼声中，李信侧身躲过背后刺来的长矛，反手一剑削断敌兵咽喉。血腥味涌上喉头的瞬间，他听见远处传来熟悉的铜铃声——是羌瘣的信号！淮河浮桥己毁，楚军退路断绝。

然而还未等他下令扩大战果，北方天际突然腾起三道黑色狼烟。李信浑身血液瞬间凝固——那是郢陈方向的示警信号。蒙毅那边......出事了。

与此同时，钟离城下，蒙恬望着突然从楚军后方杀出的两万生力军，终于明白了项燕的真正布局。那些本该驻守郢陈的部队，竟绕道百里支援钟离。他握紧染血的长戈，看着被两面夹击的秦军阵列，士兵们在楚军的攻势下节节败退，尸体堆积如山。蒙恬突然仰天大笑：“项燕啊项燕，原来我们都中了调虎离山之计！”笑声中充满了不甘与愤怒。

战鼓声愈发激烈，阴陵城头的“项”字大旗突然倒下，又迅速被秦军的玄色战旗取代。李信踏着满地尸首登上城楼，脚下的尸体早己被鲜血浸透，血腥味令人作呕。然而，他却感觉不到丝毫胜利的喜悦。他望着郢陈方向翻滚的乌云，低声呢喃：“昌平君，蒙毅，你们究竟谁才是那枚致命的棋子？”

远处，寿春王宫的方向传来沉闷的雷鸣。天空中乌云密布，一场暴雨，即将来临，而这场残酷的战争，似乎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