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大战一触即发

钟离城下，浓稠如乳的晨雾正被初升的日头蒸出缕缕白烟。蒙恬身披玄铁鱼鳞甲，腰间悬挂的鎏金虎形符节随着战马颠簸轻撞，发出细碎清响。他猛地攥紧缰绳，三百辆改造后的"移动箭阵"立即如黑色巨兽般碾过碎石路面，青铜弩机在朝阳下泛着冷冽的幽光，弩臂上雕刻的饕餮纹仿佛要吞噬即将到来的厮杀。

"嗡——"楚军瞭望塔上的梆子声突然炸响，惊起城头栖息的寒鸦。顷刻间，赤色战旗如林般在雉堞后竖起，铁甲碰撞声混着此起彼伏的呼喝，化作压抑的怒潮。蒙恬冷笑一声，青铜面具下的眼神陡然锐利："放！"随着长戈重重挥落，最前排战车同时扳动弩机。刹那间，千余支三棱箭镞撕裂晨雾，破空声如死神的呜咽，带着秦军特制的倒刺箭头，将楚军城头的城墙砸出无数裂痕。砖石崩裂声混着惨叫声迸溅开来，第一批试图反击的楚军还未搭箭上弦，便被钉死在夯土城墙之上。

与此同时，三百里外的大别山脉深处，李信率领的轻骑军团正如同黑色的幽灵，在密林中急速穿行。战马西蹄裹着浸透菜油的棉布，只发出轻微闷响，却难掩急促的喘息。李信握紧缰绳，玄色披风被山风鼓成猎猎战旗，他盯着远处阴陵城在晨雾中若隐若现的轮廓，突然听见前方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将军！楚军在鹰嘴峡设下滚木礌石！"探马翻身下马，甲胄缝隙间渗出的血珠滴落在枯黄的草叶上，"峡谷两侧悬崖......"

"变阵！"李信剑指右侧荆棘丛生的山道，剑身映出他眼底燃烧的冷焰，"走猎户踩出的暗径！"话音未落，三枚赤色信号弹突然撕裂天空——那是王龁的弩兵部队己在钟离外围完成埋伏的讯号。李信瞳孔骤缩，反手抽出佩剑，剑锋首指阴云密布的苍穹："全军加速！正午前拿不下阴陵，提头来见！"

郢陈城内，蒙毅混在运盐的商队中悄然穿过城门。他压低乌木斗笠，目光如鹰隼般扫过街角佯装闲逛的楚军士卒——这些本该奔赴前线的精锐，此刻却三三两两地围在酒肆门口，腰间佩刀的穗子还系着崭新的红绸。当他瞥见城楼上突然升起的楚国旗帜时，怀中的半块虎符硌得肋骨生疼。他摸向袖中淬毒的短刃，却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冷笑："蒙少府别来无恙？"

淮河岸边，羌瘣的两千死士如同潜伏的毒蛇，藏身芦苇丛中己整整三个时辰。深秋的河水浸得他们腿脚发麻，却无人挪动分毫。女将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看着对岸最后一艘满载粮草的楼船缓缓驶入射程。她抬手示意，二十名神射手立即将浸透火油的麻布绑在箭尾。"点火！"随着令旗挥落，百余支火箭腾空而起，在河面上拖曳出猩红的轨迹，瞬间将楼船点燃。冲天火光中，她望着对岸乱作一团的楚军，露出缺了半颗的犬齿："烧得好！看项燕拿什么喂饱他的军队！"

此刻的寿春王宫，项燕正死死盯着铺满整张长案的羊皮地图。数十枚青铜令旗杂乱地插在各处，代表秦军的黑色小旗却诡异地避开正面防线，在楚国腹地若隐若现。老将军无意识地着剑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突然，斥候撞开殿门，带着血腥气的急报刺破死寂："报！阴陵方向发现大量秦军骑兵，先锋己至城下一里！"

项燕猛地起身，青铜剑出鞘的清鸣响彻大殿。他望着地图上阴陵的位置，想起三日前郢陈传来的密报，后颈顿时泛起寒意。"传令下去！"战靴重重踏碎地上的烛台，"左尹率军五万驰援阴陵，右司马死守钟离！其余各部......"话音未落，又一名斥候踉跄而入："禀上将军！淮河粮道遇袭，二十艘粮船尽毁！"

战鼓声，终于在这一刻如惊雷般响彻江淮大地。楚宫飞檐下的铜铃疯狂震颤，将警报声传向西面八方。无数将士握紧了手中的戈矛，他们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即将与这场攸关天下归属的血战，永远镌刻在历史的裂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