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宫的晨钟撞碎浓稠的雾霭，青铜编钟的余韵在九重天阶上回荡。开国首朝的鎏金铜门缓缓推开，玄色龙纹旌旗猎猎作响，始皇帝嬴政头戴十二旒冕冠，身着绣满日月星辰的黑色衮服，在三十六名执戟武士的簇拥下登上宝座。冕旒晃动间，他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阶下文武百官，最后落在首排居左的青年将领身上——大将军李信身披玄铁鱼鳞甲，腰间悬挂的湛卢剑在晨光中泛着冷芒，二十余岁的面容棱角分明，却在帝王注视下泛起一丝不自然的紧绷。
"有事早奏，无事退朝！"司礼官的尖喝划破寂静。
左丞相李斯踏出半步正要启奏，却见嬴政抬手示意，冕旒间传来清脆的玉声："李信听旨。"
整个大殿仿佛瞬间凝固，文臣武将的呼吸声都变得细微。李信瞳孔微缩，迅速出列单膝跪地，甲胄碰撞声在空旷的殿内格外清晰："臣李信，恭听圣谕！"
"大将军李信，自弱冠从军以来，破燕都、灭楚国、追丹首、定齐疆。"嬴政的声音不疾不徐，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击在群臣心头，"河西之战率三千骑破赵军五万，辽东雪夜追敌七百里，三十万大军灭楚，此等战功，亘古罕见。"他忽然抬手，指向殿外飘扬的"秦"字大旗，"大秦铁骑横扫六合，李将军当记首功！"
群臣这才如梦初醒，纷纷高呼："陛下圣明！大将军威武！"声浪震得屋檐铜铃叮咚作响。李信额头己渗出薄汗，却见嬴政抬手示意众人安静，冕旒下的面容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朕闻华阳公主年方及笄，温婉贤淑，擅诗赋、通音律，乃大秦第一才女。今特赐婚于你，三日后便在章台宫完婚。"
殿内骤然陷入死寂，唯有香炉中袅袅青烟盘旋上升。蒙恬握着剑柄的手青筋暴起，这位与李信并肩作战的挚友，从未想过帝王会以如此雷霆手段拉拢新贵；右丞相冯去疾的胡须微微颤抖，欲言又止地看向李斯；而老将王翦轻抚山羊胡，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李信在现代社会便是母胎单身，更别说原本大秦的李信接近三十岁也没讨个媳妇。这一米八的大高个全交给军营了。
"陛下！"李信猛地抬头，额间红缨随动作扫过眉眼，"臣出身寒门，自幼以沙场为家，未解儿女情长......"
"住口！"嬴政突然拍案而起，震得玉案上的传国玉玺微微晃动，"此乃天家恩典，亦是稳固大秦基业的美事。李将军莫要推辞。"他的声音陡然放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当年周公制礼作乐，秦穆公嫁女怀嬴，联姻自古便是治国之道。李将军若拒，是要让天下人笑朕赏罚不明？"
李信喉头滚动，最终重重叩首："臣......谢陛下隆恩！"殿外突然炸响惊雷，暴雨倾盆而下，冲刷着咸阳宫的汉白玉阶。
退朝后，李信独坐将军府书房，望着案头堆积如山的军报怔神。窗外雨幕如帘，打在青瓦上发出细密的声响。家丞捧着内廷送来的朱红婚服踏入，锦绣华服上金线绣着的并蒂莲刺得他眼眶生疼："将军，这是尚衣局连夜赶制的喜服......"
"出去！"李信猛然起身，撞倒身后的青铜灯台。火苗在波斯地毯上蔓延，映得他的影子在墙上扭曲变形。首到蒙恬踹开房门，拎着两坛烈酒闯进来，才发现满地狼藉。
"想抗旨？"蒙恬把酒坛砸在案上，溅出的酒液浸湿了辽东地图，"当年武安君白起何等威风，抗旨不过落得自刎杜邮。陛下此举，分明是要将你我牢牢绑在皇家战车上。"他抓起酒坛猛灌一口，"况且......"喉结滚动间，目光扫过墙上悬挂的李氏祖训，"你李家三代为秦战死沙场，如今天赐良机光耀门楣，何苦执拗？"
李信沉默良久，终于接过酒坛仰头痛饮。辛辣的酒液顺着嘴角流下，在甲胄上凝成暗红的痕迹。 但是心中也看开了，只是这结婚可是几十年来的头一回，有点不知所措。
与此同时，丞相府密室中，李斯正对着烛火端详一卷竹简。竹简上密密麻麻记录着咸阳世家联姻脉络，其中蒙氏与王氏的关系网被朱砂圈得醒目。忽有暗卫呈上密报，他展开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正是李信拒婚的消息。
"备车，去将军府。"李斯将密报投入火盆，看着火焰吞噬字迹，"陛下这步棋，该有人替他说透了。"
深夜，雨势渐歇。李信望着窗外初升的弦月，忽然听见门环轻响。李斯身着素色深衣，手持一卷泛黄竹简踏入："大将军可知，为何陛下独独选你为驸马？"他将竹简摊开，上面赫然是春秋战国以来各国因联姻稳固国本的典故，"当今朝堂，蒙氏掌北军，王氏控东境，陛下需要一支新力量制衡。而你......"指尖重重戳在"寒门"二字上，"出身低微却手握重兵，唯有与皇室联姻，方能堵住世家之口。"
李信握紧腰间佩剑："可婚姻大事......"
"大将军以为，陛下为何选华阳公主？"李斯突然轻笑，从袖中取出一张画像。烛光下，画中女子眉眼如画，手持书卷倚在梅树下，"公主聪慧过人，曾在稷下学宫辩倒三位大儒。陛下此举，既是赐你贤内助，亦是要借公主之口，将你的势力渗入后宫与宗室。
三日转瞬即逝。章台宫张灯结彩，九十九座青铜仙鹤灯吐出的青烟在夜空中交织成云。李信身着金丝蟠龙纹喜服，站在汉白玉阶下等候。当八抬鸾驾缓缓出现时，他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红盖头下，华阳公主悄悄掀起一角，借着宫灯暖光打量夫君——青年将军身姿挺拔如松，耳尖却泛着可疑的红晕。
"一拜天地！"
礼官的唱喏声中，李信瞥见高台上的嬴政。帝王嘴角噙着意味深长的笑，身旁站着神情复杂的蒙恬与若有所思的李斯。他忽然想起出征燕国前夜，嬴政在虎符前对他说的话："大秦要的，是万世基业。"
"二拜高堂！"
雨声不知何时又起，敲打在金顶红墙上。李信牵着华阳公主的手微微收紧，感受到对方回握的温度。这场被赋予政治使命的婚姻，或许将在历史的长河中，成为大秦帝国权力棋盘上最精妙的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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