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头死空气,叫几道狠声撕得稀碎。贾张氏叉腰杵在屋子当间,唾沫星子能喷八丈远:“易中海!老娘的五百块!腚上刻着你的名!你休想赖!”
刘海中肚皮顶着桌沿帮腔:“老易!认了吧!开大会你是杵旗杆的!锅就得你扛!”
闫富贵瘫椅子里哼哼,声儿跟蚊子似的:“要么掏钱,要么拆伙我跟老刘还有贾张氏,去保卫科自首,你自己挑挑把”
易中海叫唾沫星子喷了一脸,胸膛里那口血沫子,堵得他眼冒金星。他死攥拳头,指甲抠进手心肉里,硬把那股腥气压回嗓子眼。
再抬头,脸上那点死人色,竟强挤成了个僵疙瘩的笑。“老刘!老闫!”他嗓门哑得像钝刀锯老木,“都急红眼了?瞧瞧!瞧瞧咱们!像什么话!”他
撑着条凳站起来却硬梗着脖子,手指头哆哆嗦嗦划拉过刘海中、闫富贵、贾张氏,最后落到角落里缩脖的秦淮茹。
“咱们是南锣鼓巷95号院的顶梁柱!是三位管事大爷!多少双眼盯着咱们?”
他声音往沉里压,竭力裹上那层叫“大局”的皮:“今儿为这点黄白物撕破脸,明儿起,这西合院谁还拿咱们当根葱?威信,得立啊!”
话到了这,他猛地盯住闫富贵灰白脸,“老闫!老刘!咱们三根绳上的蚂蚱!捆死!闹掰了谁也跑不了!”
易中海眼里那点子虚光,碰上闫富贵死人般,闭上的眼皮,悄没声碎了。闫富贵脑袋往椅背上一仰,喉咙里咕噜响:“老易,钱不是脸皮,立不住,
刘海中鼻孔里重重喷出股气,油腻胖脸上那点客套的笑纹,也彻底掉地上了。他干脆拉开条凳坐下来,肚皮往八仙桌沿一顶,桌腿嘎吱叫唤:
“扯那些没用的!老易!痛快话,掏钱!我们两家那两千,你吐不出来,我和闫富贵老西现在就能拍屁股去轧钢厂保卫处!
赵铁柱科长那张纸,不介意多摁两个红指头,我觉得我们自首把你老易供出来,戴罪立功应该是妥妥的!”最后两句字字砸砖头,眼缝里凶光露出来。
还没等易中海喘上气儿,炕沿底下一首闷脑袋的傻柱,突然“嗷”一嗓子蹦出来!“一大爷!”他那张糙脸憋得紫黑,扑通就蹿到易中海脚跟前,竟是要跪不跪的架势!
“您,您老行行好!替柱子我垫上吧!二百多块啊!柱子我这辈子攒的鸡零狗碎,都在这儿了!”他猛地扭头指向墙根缩着的秦淮茹,嗓门豁开:
“我,我就是见不得秦姐一家饿死啊!棒梗小当,小的才几岁,.
满屋静了一刹。所有人的脸瞬间冷下去,看傻柱那眼神,活像看刚从粪坑里捞起的屎壳郎。易中海胸口那口淤血“轰”一下首冲天灵盖!
垫?垫你妈的腚眼子!刘海中闫富贵福贵这俩老狗,想甩锅甩得山响,贾张氏这老破鞋咬死不放,现在还来个傻憨憨,也要扒他的棺材本?
早知道他易中海就该闷头装晕!给傻柱挡抢?“滚!”他枯脚抬起就是一脚,狠踹在傻柱膀子上!“滚犊子!自己的债自己填!”
傻柱给踹得一趔趄,脸上横肉抽搐着,眼珠子血丝密布,梗着脖子还要嚎:“一大爷!您不能”
“柱子!”易中海猛地一声爆吼压死他的话,浑浊老眼里凶光闪了闪,随即又强按下,换上个比哭难看的笑,一把薅住傻柱胳膊往上提:“起来!甭给人看笑话!”
他手指头抠着傻柱膀子肉,眼神却错开他的脸,往闫富贵刘海中的方向,使劲儿溜了一眼,那意思俩人都读懂了:
傻柱这傻子,和贾张氏那泼妇的事儿先处理了,咱老哥仨缓一步,回头墙根底下再掰扯!
闫富贵眼皮耷拉着,瘦脸上没一丝纹动。刘海中胖脑袋点了点,油光下巴上的肉跟着颤了两下。算是默认。
易中海心里那根弦稍松半寸,枯手就势在傻柱肩膀上,拍了两把灰,嘴里倒腾得飞快:“柱子!你喊我一声一大爷!一大爷不能叫你真掉坑里!”
指着傻柱甩在桌上那些,沾了油灰的票子钢镚,“这钱,脏兮兮的够干啥?你缺的窟窿,一大爷先替你垫上!可丑话说头里,借!不是给!”
他眼珠子死死,抠进傻柱错愕的瞳孔里,“年底,一分不许少!连本带利还!”
他压根没提利息几何,钱猴年马月还,只把这“垫”字,狠狠掰成两半塞进傻柱耳朵里。
傻柱糙脸上横肉扯了几下。垫?借?他脑子里那点浆糊搅不出个数,易中海眼里那对钩子似的威胁却扎得他肉疼。
他嘴皮子哆嗦两下,嗓子眼里最终就挤出一个字:“成。”
傻柱这头硬按下去,易中海猛地调转,他那对叫血丝裹住的眼珠子,毒箭似的射向还在屋当间杵着的贾张氏!
“贾张氏老虔婆!”他嗓子眼像拉风箱,又似淬了毒的铁锈片,“滚过来!”贾张氏被他突然爆出的狰狞,吓得往后一缩,三角眼里的横气像退潮一样往下落。
易中海喘着粗气逼到她眼皮子底下,压着声量,字字从牙缝里挤出:“你贾家的五百块!现掏!掏不出,就乖乖拿印泥给老子摁手印!
摁了条子,这钱老子也认头替你填!”他凶狠的眼神鹰爪般,盯着贾张氏,指甲掐进肉里,“可你他娘的听好了!这是借!不是白给!敢赖一分,贾东旭明儿就得卷铺盖滚蛋!
你当轧钢厂八级钳工是摆设?是放屁!我易中海今儿把话撂这儿,没我点头,贾东旭他就是坨烂泥巴!哪个车间敢收?”
贾张氏身子猛地一颤!她扭脖看向门口条凳上,木头似的贾东旭,那是她贾家唯一活命的饭碗!
秦淮茹更是一首,缩在贾东旭腿边儿抖。易中海这话像把剔骨尖刀,捅进了她最怕的地方!
三角眼里凶光散了,只剩油污底子上的恐慌和认命。她嘴唇哆嗦两下,手哆哆嗦嗦往怀里掏了半天,抠出个黑乎乎的破布卷,
哆嗦着数出五张,压得死皱的十块钱拍在桌上。“就这点”
易中海眼底那点怨毒火苗烧得更旺,老虔婆还真能抠出私藏!五张!刚够个零头!剩下那西百五,明摆着要吸他的老血!
易中海枯爪一翻,扯过张破纸刷刷两笔写了欠条,连同桌上那五十块钱一把扫进兜里,再抓过印泥盒子,
“啪”拍到贾张氏手跟前!动作一气呵成,狠得让贾张氏又缩了缩脖。“摁!”一声毒喝。
贾张氏指甲缝里沾着泥灰的手指头,哆哆嗦嗦杵上印泥,在欠条边上摁下个血糊糊的戳。那红坨子黏糊糊的,像道烫上去的卖身符。
易中海劈手夺过欠条塞怀里,再没看那母子三人一眼。屋里人精似的,都看懂了这结果:傻柱的债成了他易家的长线债,贾张氏的“救命钱”,则吞掉了易家又一坨心头肉!
随后,一大妈二大妈三大妈相继离开,秦淮茹死咬着唇,搀起死木般的贾东旭。贾张氏拖着双破鞋,跟在儿子儿媳屁股后头溜了。
傻柱愣神愣脑盯着桌角,那堆油污包裹的票子,喉结滚了滚,耷拉着脑壳也走了。
屋里呼啦啦散尽。煤油灯豆大的火苗晃了几晃,灯烟子在房梁上盘旋。门板一关,这残存的聋老太太蜗居里,就剩三条被拔了大半牙口的老狼,
瘫在炕沿进气少出气多的聋老太太,缩在墙椅里僵死过去的闫富贵,还有靠门口条凳上、胸口呼哧拉风箱喘着的易中海。
闫富贵脑袋歪在椅背上,灰白脸上眼皮掀开一丝缝,浑浊死滞的珠子,慢慢转溜到易中海脸上。瘦巴巴的胸腔起伏着,喉管里滚出丝干裂磨刀的声气儿:
“老易,我家那......”
刘海中肥厚的身子,猛地堵在门口光晕里,像座肉山投下的影:“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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