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高喉结狠狠滚动，喉咙里发不出半分声响。
陈文慢条斯理拉开抽屉，取出个密封袋推到桌沿——里面躺着张泛黄的照片，几个男人围坐在酒桌前举杯，其中一人正是赵高。
“记得用公用电话联系他，”陈文指尖敲了敲密封袋，“处理完立刻把卡折断，冲进下水道。”
“是、是！”赵高抓起文件袋转身就走，撞上门的瞬间听见身后传来打火机清脆的开合声。
走廊里的白炽灯忽明忽暗，他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手，恍惚间觉得陈文镜片后的目光，正穿透墙壁死死钉在他后背上。
与此同时，在李宁的办公室里，秘书匆匆走进来，神色焦急："书记，刚刚接到消息，城西几个项目的承包商突然集体要求解约，还放出话来说要向省纪委举报......"
李宁手中的钢笔突然停顿，在文件上留下一道长长的墨迹。他沉默片刻，缓缓说道："看来，有人坐不住了。"他站起身，望向窗外阴云密布的天空。
"行了，我知道了，你出去吧。"李宁对着秘书说道，声音低沉得像是从胸腔最深处挤出来。
秘书离开后，李宁深吸一口气，拨通了省纪委老同学的电话："老周，这次恐怕要麻烦你了......对，我手里有证据，但需要你们秘密支援。"
挂掉电话，他望向墙上的党徽，眼神逐渐坚定起来，"既然有人想掀桌子，那就让真相见见光。"
…………
暴雨初歇的清晨，潮湿的空气里还弥漫着泥土腥气。
一辆警车闪烁着蓝红警灯在前开道，两辆警用摩托车如黑色猎豹紧随两侧，引擎轰鸣声撕开小镇的寂静。
警车后方，两辆黑色大众公务车缓缓驶来，轮胎碾过积水的沙沙声中，车门依次打开。
市委众人迈步而出，市长林建安身着深色西装，步伐沉稳，金丝眼镜下目光如炬；市纪委副书记徐明面色冷峻，手提公文包快步跟上。
区委书记林正国立刻迎上前去，伸手握住林建安的手："林市长，您亲自带队......"林建安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省里这次行动规格高，我们当然要全程配合。"
区纪委书记孙晓雯也快步上前，与徐明低声寒暄，声音被潮湿的风揉碎。
最后方，一辆白色考斯特缓缓驶来，车身在潮湿的街道上拖出长长的倒影。
镇政府大院门前，区委书记林正国、区长陈海平、区政法委书记赵建民、区纪委书记孙晓雯重新列队，神色比刚才更加凝重。
随着考斯特车门缓缓降下，省纪委副书记周正国迈下台阶，黑色皮鞋精准避开地上的水洼。
林建安率先迎上去，伸手与周正国握手："周书记，路上辛苦了。"
周正国摘下墨镜，镜片后的目光如探照灯般扫过迎接队伍，在林正国微微颤抖的指尖和孙晓雯刻意挺首的脊梁上稍作停留，忽然轻笑出声："几位书记区长冒雨相迎，这阵势倒是比省府门口还气派。"
林建安扯动嘴角，掌心虚抬指向办公楼，银质袖扣在天光下折射出冷芒："周书记此番雷霆督导，既是为基层祛病除疴，更是给我们敲响长鸣警钟。"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区委众人紧绷的神色，"区里的同志早憋着股劲，盼着能借这次机会，把马平镇这些年的沉疴痼疾好好晒一晒。"
周正国眯起眼睛，镜片后的目光像蛇信般扫过镇政府斑驳的墙皮，忽然轻笑出声："林市长方才说要晒一晒沉疴痼疾？巧了，省纪委最近也收了不少'日光浴'的好材料。"
尾音未落，身旁身着藏蓝制服的纪检干部立刻上前半步，双手捧上贴满红标的牛皮纸袋，金属袖扣在晨光中折射出冷光。
周正国接过纸袋时故意松手一抖，十几份举报信如瀑布般洒落在台阶上。
昨夜十二点，我们下榻的招待所突然热闹得像菜市场，"他用皮鞋尖碾过照片，皮革与水泥摩擦出刺耳声响，"匿名举报信、录音文件、现场照片......全是马平镇加急送来的'土特产'。"
他突然俯身捡起照片，对着阳光举起，裂缝里的碎石清晰可见，"有人急着给自己加戏，倒省了我们逐户敲门的功夫。"
林建安低头看着满地散落的举报材料，金丝眼镜滑至鼻尖，镜片后的目光在照片上停留片刻，忽然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轻笑。
他伸手将眼镜推回原位，银质袖扣与金属镜框碰撞出清脆声响："周书记这'土特产'收得及时，倒让我们这些地方干部有了'照镜子'的机会。"
说着弯腰捡起一封贴着城西改造项目标签的信封，指尖在封口处反复，"不过这匿名信来得蹊跷——昨夜暴雨倾盆，快递员怕是要划着船才能送货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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