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偏头避开她的触碰，撑着车门缓缓起身。
西装下摆扫过沾着血渍的座椅，在昏暗的地下车库里划出一道深色的痕迹。"不用。"
他声音沙哑，抬手按住隐隐作痛的额角，金属袖扣在冷白的灯光下泛着冷光，"你们先回去。"
林薇咬了咬下唇，目光扫过他微微发颤的指尖，和刻意挺首却仍显单薄的脊背。"可是您的伤口......"
她话未说完，就被秦明抬手打断。
"无碍。"他后退半步避开她的触碰，皮鞋碾过水洼发出细碎声响，"你们先回别墅休息。"
话音顿了顿，镜片后的目光扫过驾驶座始终沉默的司机，"今天我住医院。"
林薇望着秦明逐渐远去的背影，首到那抹黑色消失在楼梯拐角。
地下室的顶灯嗡嗡作响，她低头看见自己的手还保持着想要搀扶的姿势，指尖残留着若有若无的温度，混着空气中未散的血腥味，在寂静的地下车库里久久萦绕。
秦明将沾着血渍的手帕塞进口袋，在消防通道的应急灯下稍作停留。
他对着镜面理了理歪斜的领带，金属袖扣磕在墙面上发出轻响。
消毒水的气味混着后颈未愈伤口的腥甜，让他喉间泛起一阵酸涩。
推开安全门时，走廊的白炽灯刺得他眯起眼。
VIP病房区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他放轻脚步，皮鞋底与地面摩擦出细碎声响。
1088号病房虚掩着门，他屏住呼吸凑近，却只看见空荡的病床——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中，不见朱清扎着蝴蝶结的护士服。
"还好不在。"他低声呢喃，镜片后的眸光难得松缓。
伸手推门的瞬间，袖口擦过门框，渗血的纱布在洁白的墙面上印出淡红的痕迹。
刚要迈步，身后突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带着熟悉的茉莉香氛扑面而来。
"秦明！"朱清的高跟鞋在走廊尽头戛然而止，金属药盘撞出清脆声响。
她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发梢扫过他渗血的领口，带着茉莉香的呼吸喷在他冰凉的耳垂上："谁不在啊？"
尾音带着哭腔的颤意，杏眼早己泛起水光。
秦明喉结剧烈滚动，刚要开口辩解，后颈突然传来刺痛——朱清的指尖正狠狠掐着他结痂的伤口边缘。
"疼......"他下意识瑟缩，却被朱清一把揪住领带，珍珠母贝纽扣崩落的瞬间，她带着鼻音的哽咽撞进他耳膜："知道疼？你在偷跑出去试试！"
"我下次不会偷偷跑了。"秦明沙哑的嗓音裹着浓重的疲惫，染着硝烟味的指尖悬在她发顶，像被灼伤般微微颤抖。
最终，他的指腹小心翼翼地掠过她发间的蝴蝶结，将的碎发别到耳后，动作轻柔得近乎虔诚。
"还有下次？"朱清猛地抬头，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杏眼里却燃起灼人的火光。
没有下次了，真的，我保证。"秦明喉间溢出沙哑的呢喃，硝烟未散的指尖悬在半空，最终化作一声叹息，轻轻将她鬓角沾着的泪珠拭去。
他垂眸避开那双盛满委屈的杏眼，喉结艰难地滚动："伯父好些了吗？"
尾音不自觉地发颤，像无根的浮萍在空气中摇晃。
朱清别过脸去，睫毛上的泪珠抖落在苍白的脸颊，半晌才闷声开口："好多了，现在能慢慢坐起来了。"
她伸手扯了扯皱成一团的衣角，忽然轻笑出声，笑声里却带着酸涩的颤音，"那会还在念叨你，说这次多亏了你......"
话音未落，秦明西装内袋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冷白的廊灯下，屏幕上跳动的"父亲"二字泛着刺目的光，仿佛要将他满身伤痕都照得无所遁形。
他与朱清对视一眼，沾着泪痕的指尖在接通键上悬了两秒，才终于按下。
"臭小子，解决了吗？"秦耀武的声音裹着沙沙的电流声炸开，背景里隐约传来文件翻动的哗啦响。
男人低沉的嗓音里压着不易察觉的焦虑，混着打火机点燃香烟的咔嗒声。
秦明垂眸避开朱清担忧的目光，抬手扯松渗血的领口，金属袖扣撞在墙面发出轻响："嗯，差不多了。"
他顿了顿，镜片后的眸光扫过走廊尽头的消防栓，倒映出自己苍白的脸，"我打算明天就清理集团的蛀虫。"
电话那头传来绵长的吐烟声，烟雾仿佛穿透电波呛进他喉咙："这么急？"
秦耀武突然压低声音，威严的声线里难得泛起涟漪，"不好好养养身体？这事不急！"
朱清悄悄攥住他发凉的手，指尖抚过他虎口处结痂的伤口。
秦明喉结滚动，望着她泛红的眼眶，忽然想起小时候父亲背着高烧的自己狂奔在雨夜的模样。"没事爸，"
他嘴角扯出一抹笑，血腥味在舌尖漫开，"我身体好着呢。"皮鞋碾过地砖缝隙，他握紧朱清的手，"趁热打铁，等安排好这边事情，我也好早点到京都去见见爷爷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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