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太虚子的回归

子夜时分，往生井突然干涸。清虚子跪在龟裂的井沿，望着井底最后一滴水珠蒸发——那水珠里映着灵虚子消散前的笑颜。归墟裂缝己扩张至苍穹，吞噬了半数星辰，残余的星光如垂死之人的脉搏，明灭不定。

"师尊..."少年弟子捧着黯淡的宗主令，令牌上的"众生共勉"正在褪色。清虚子未应声，只是将断剑插入心口，任精血染红法典残页。血字"同舟"尚未写完，天穹突然传来琉璃碎裂之音。

归墟裂缝中迸出九色霞光，一道身影踏着星骸走来。他每步落下，崩塌的星辰便重燃光芒；袖袍翻卷间，被吞噬的灵虚子残魂从虚无中析出，凝成冰晶似的花瓣。

"太虚..."清虚子咳出血沫，望着那张与自己七分相似的面容，"还是该称你为心魔？"

来人轻笑，指尖轻点虚空。灵虚子的残魂花瓣突然绽放，化作万千剑影钉住即将崩解的法典："三百年前我斩你恶尸，今渡劫化道，因果轮回罢了。"

黑影殿主的嘶吼自裂缝深处传来。太虚子却转身看向幸存的修士们，目光扫过浑身浴血的青云子、镜碎钗乱的月华仙子，最后落在少年弟子紧攥的宗主令上："这令牌，该易主了。"

少年还未回神，令牌己飞入归墟裂缝。太虚子双手虚握，将崩塌的三十六重天捏成星团："三界本无界，何苦筑高墙？"星团炸裂的强光中，众人看见惊世真相——所谓三界，不过是太虚子当年闭关时逸散的气海所化。

黑影殿主趁机突袭，骨剑却穿透太虚子化作虚影。"痴儿。"太虚子的叹息响彻时空，"你即是我。"他伸手探入自己胸腔，扯出跳动的血色星辰，"这求不得的执念，该醒了。"

星辰炸裂的刹那，黑影殿主褪去魔气，露出清虚子年轻时的面容。整个归墟开始回溯：灵虚子从冰蝶重塑人形，青云飞舟自火雨中复原，连月华仙子破碎的冰魄镜都重归完整。

"这才是真正的天道境..."清虚子怔然看着复原的三界。太虚子却踉跄跌坐，白发寸寸成灰："哪有什么天道，不过是..."他抬手接住飘落的灵虚子，将最后道韵渡入其眉心，"...众生皆苦，我独醒。"

黎明破晓时，太虚峰顶开满冰魄花。太虚子倚着重生碑，看少年弟子被推举为新任盟主。灵虚子捧着修补好的法典欲言又止，却见他摇头轻笑："我这一生，最得意之作并非剑诀。"

他指尖轻点碑面，浮现的竟是清虚子教化弟子的场景、月华仙子补全冰魄镜的执着、青云子重燃地脉的决绝。最后画面定格在少年弟子以身为祭的瞬间，太虚子的虚影开始消散："三界从来无需救世主..."

"但需要守夜人。"清虚子突然现身，白发尽墨。他手中握着黑影殿主的骨剑，剑身己褪去血色，"这柄'问心'，该物归原主了。"

太虚子虚影彻底消散前，往生井突然涌出清泉。泉中升起九枚玉简，记载着各派失传的禁术——唯有心怀苍生者可见真章。少年盟主取简时，太虚子的声音在每个人心头响起："劫数如潮，道心如舟。"

灵虚子望向重聚的星河，忽见一缕紫气萦绕新盟主身侧。她抚过重生碑上新刻的"永夜明灯"西字，终于明白太虚子真正的布局——天道境不过是个谎言，唯有代代传承的赤子之心，才是照破永夜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