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三界和平

寒露后的第一个满月，往生井中升起九色莲台。清虚子立于莲心，望着井面倒映的三十六重天——青云宗药田的朱果挂霜，北冥冰渊的极光如缎，南离熔岩河上竟有灵舟摆渡。他并指截断一缕月光，任其坠入井底："该收网了。"

莲台绽放的刹那，三界修士同时心有所感。灵虚子正在北冥授课，忽将冰魄剑插入冰面："今日习'化劫式'。"剑气引动地脉，冰层下浮出黑影殿最后一座祭坛，被早有准备的玄宫修士当场封印；青云子品茶时泼出半盏，茶汤化作雨露浇灭火域暗桩；连最年轻的阿修罗学徒，都从新学的太虚剑诀中悟出净化咒文。

子时整，清虚子踏月登临归墟裂缝。残存的黑暗如潮水退去，露出核心处悬浮的玉匣——正是太虚子化道前所留。匣开刹那，十万道修士的善念涌出，将裂缝织补成星河天幕。天幕垂落的星辉中，各派修士看见自己的倒影：青云长老在教外门弟子辨认药草，月华仙子为灵虚子梳理鬓霜，连阿修罗孩童都在法典碑前临摹"止戈"二字。

"这才是真正的'同舟阵'。"清虚子拂尘轻扫，星河中浮现太虚子虚影。虚影不置一词，只将掌心朝天的姿势保持三息——正是太虚剑诀的起手式。

翌日黎明，新任盟主率众重修净心桥。桥身未用白玉，而是各派修士献出的本命法器熔铸：青云宗的破天锥为桩，月华阁的冰魄镜为栏，阿修罗族的青铜残斧铺就桥面。灵虚子捧出太虚剑穗上的琉璃珠，将其嵌在桥心："此珠名'鉴劫'，望后来者观之自省。"

竣工那日，三界突降灵雨。雨滴触及法器，竟唤醒原主残念：青云宗开派祖师的虚影在桥头授剑，月华阁先代阁主对月抚琴，连黑影殿主的残魂都在雨中显形，沉默地刻下"悔"字后消散。

"师尊，这雨..."灵虚子望向云层深处的清虚子。

"是太虚师弟最后的馈赠。"清虚子抖落道袍上的星辉，那是修补天幕时沾染的归墟尘晶，"他化道前抽离三界七情，封入往生井三百年，如今机缘己至。"

月华仙子以冰魄镜承接雨露，镜中浮现太虚子闭关场景：他独坐虚空，面前悬浮着九枚玉简，简上记载的竟是各派修士在浩劫中的顿悟。最末一枚玉简空白处，渐显"薪尽火传"西字。

霜降宴上，清虚子当众解下宗主令。令牌落入盟主手中时，"众生共勉"化作"星火长明"。少年盟主捧着令牌不知所措，清虚子己踏着月光走向后山："明日开始，你每日需往听雨亭抄录往生井倒影。"

十年后的立春，新任盟主在听雨亭顿悟。他引井水为墨，以清风作笔，在亭柱写下"和光同尘"。最后一笔落成时，井中升起太虚子虚影，将半部《归墟志》投入少年眉心："此卷后半，当由你来续。"

是夜，灵虚子独坐北冥之巅。冰魄剑映出满头银丝，也映出万里之外清虚子的草庐——那位曾执掌三界的老人，正在灯下缝补弟子破损的道袍。针脚歪斜处，依稀可见当年太虚子为他补衣的手法。

子时更响，往生井泛起微澜。一缕黑气试图攀附新月，却被巡逻弟子剑穗上的琉璃珠照散。珠光闪烁间，井底玉简悄然翻页，显出新添的小字："永夜虽尽，烛火长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