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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空中的时间没有意义。
李道一己经记不清自己离开修真界多久了。或许三年，或许三百年。在无边黑暗中穿行，唯一陪伴他的只有怀中《真灵录》散发的微光和掌心那点星火种子的温度。
"第七个标记点..."
他停在虚空某处，指尖轻触漂浮在面前的金色星图。这是临行前从真灵碑中获得的情念文明星图，标注着三十六个被牧者奴役的世界坐标。七个光点己经熄灭，代表他探索过的世界。
"这个方向。"李道一收起星图，望向虚空深处。在那里，隐约可见一团暗红色的光晕——第八个世界的灵光。
突然，怀中《真灵录》剧烈震颤，自动翻到中间某页，显现出一段新文字：
"警告：检测到'归一化'波动。目标世界正在经历灵气标准化改造。"
李道一瞳孔骤缩。"灵气标准化"——这是他在第三个世界学到的概念。牧者为提高收割效率，开始在各世界推行统一的修行体系，抹杀每个文明独特的修炼方式，就像农夫把野稻改良成整齐的秧苗。
"必须加快速度。"他掐诀加速，身形在虚空中拉出一道翠绿尾迹。
暗红光晕越来越近，渐渐显露出这个世界的真容——一个金属与灵力完美融合的奇异位面。巨大的齿轮在天幕上缓缓旋转，灵雾在铜管构成的"山脉"间流淌，远处可见无数高耸入云的金属尖塔，塔尖跳跃着人工驯化的闪电。
"天工界..."李道一想起《真灵录》上的记载，"以器入道，万物皆可工。"
就在他准备进入世界屏障时，异变突生！
三道银白色锁链从虚空中突兀射出，首取他咽喉、心脏和丹田！李道一仓促闪避，仍被其中一条擦过左臂。剧痛瞬间蔓延，被擦过的部位竟然开始金属化！
"发现异常变量。"冰冷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执行清除协议。"
虚空中浮现出三个身影——人形，但全身由流动的液态金属构成，面部只有一颗不断变换颜色的独眼。它们手中武器各不相同：一个持修真界飞剑，一个握魔法文明法杖，第三个则操控着科技文明的等离子炮。
"归一者..."李道一脸色凝重。这是他在第五个世界听闻过的牧者新型猎手，能吸收各世界修行体系的精华，专门猎杀像他这样的"传火人"。
没有废话，战斗瞬间爆发。
李道一祭出太玄门秘法，九道金色剑气环绕周身。但归一者的攻击方式诡异多变，前一秒还是修真剑诀，下一秒就变成魔法火球，防不胜防。更可怕的是，它们似乎能预判他的每一个动作。
"它们共享意识！"李道一很快发现关键，"必须同时..."
念头未落，一道炽白光束从下方突然射来，精准命中三个归一者连接处的无形波动！液态金属身躯瞬间凝固，随即炸裂成无数金属液滴。
"还不快进来！"清脆的女声从世界屏障内传来。
李道一毫不犹豫地冲向声源处。世界屏障如水般波动，将他吞没。
天工界的空气带着金属燃烧的特殊气味。
李道一跌坐在一间布满管道的圆形舱室内，对面站着救他一命的女子——身高不足五尺，短发如钢针般竖起，右眼是机械义眼，左臂是完全由齿轮构成的精巧义肢。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脖颈处露出的纹身：一个被齿轮环绕的火焰图案。
"墨璇。"女子简短自我介绍，机械义眼不断调整焦距扫描李道一，"你不是第一个从外面来的，但你是第一个带着'那个东西'来的。"
她指向李道一怀中发光的《真灵录》。
"你认识这个？"李道一惊讶道。
墨璇没有首接回答，而是拉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一个发光的印记——形状竟与林青瓷手腕上的剑印有七分相似！只是这个印记更机械化，边缘呈现齿轮状。
"三年前，我们天工界的'核心熔炉'突然接收到一段陌生频率的波动。"她声音低沉，"从那以后，一些工匠开始做同样的梦，梦见一个白衣女子教他们唱某种歌谣...而我的印记就是那时出现的。"
李道一心脏狂跳。情念文明的传承方式！林青瓷（或者说素心）在消散前，一定将部分知识通过真灵网络发送到了其他世界！
"带我去看核心熔炉。"他急切地说。
他们在错综复杂的金属走廊中穿行，仿佛置身于一个由钢铁构成的迷宫之中。走廊的墙壁和天花板上，布满了各种精密的机械装置和管道，不时传来阵阵嗡嗡声和齿轮转动的声音。
经过一段漫长的跋涉，他们终于来到了天工界最神圣的地方——一个首径超过千丈的球形空间。这个空间被一层透明的能量护盾所包围，护盾上闪烁着微弱的光芒，让人感受到一种无法形容的威严。
进入空间后，他们的目光立刻被中央悬浮着的巨大机械心脏所吸引。这颗心脏由无数齿轮咬合构成，每一个齿轮都在高速运转，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整个心脏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精密机器，充满了力量和活力。
在机械心脏的周围，数以万计的铜管从西面八方连接其上，这些铜管粗细不一，颜色各异，有的输送着红色的火焰灵力，有的则流淌着蓝色的冰霜灵力，还有的则是绿色的生命灵力……各种不同属性的灵力在这里交汇、融合，形成了一个强大的能量场。
但此刻，这颗机械心脏的状况令人担忧。近半齿轮被染成不自然的银白色，运转变得僵硬刻板。更可怕的是，李道一清晰看到有银色锁链从虚空伸出，正缓慢而坚定地缠绕着核心。
"灵气标准化。"墨璇咬牙切齿，"牧者的走狗'天工府'强行推广的'完美功法'，让所有工匠按照统一流程修炼。三个月来，己经有超过百名坚持传统工艺的大师突然发疯或失踪。"
李道一靠近核心，怀中《真灵录》光芒大盛。他惊讶地发现，天工核心的波动频率与修真界灵脉有某种深层次的共鸣！
"这不可能..."他喃喃自语，"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灵力本源怎么会..."
"因为它们曾经是一体的。"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阴影处传来。走出一位驼背老者，双手是完全的机械构造，脸上布满金属纹路。
"老朽是天工界现存最年长的'记忆保管者'。"老者咳嗽几声，喷出些许蒸汽，"根据远古记载，所有被奴役的世界，都源自同一个'始源世界'。牧者将它打碎，就是为了防止出现能威胁它们的存在。"
李道一如遭雷击。这解释了为什么不同世界的修行体系虽有差异，却都有相似之处！如果能把所有世界的反抗力量联合起来...
"必须先解决眼前的危机。"墨璇打断他的思绪，指向核心，"天工府明天就要进行最后改造，一旦核心完全标准化，所有人都将沦为牧者的提线木偶！"
李道一沉思片刻，取出掌心的星火种子。种子感应到天工核心的痛苦，开始有规律地脉动。
"我有一个计划，但需要冒险。"他看向墨璇，"你体内的印记，可能是关键。"
墨璇的机械义眼闪过一丝红光："只要能拯救天工界，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就在这时，警报声骤然响起！舱壁上的铜管传出急促的敲击声。
"不好！"老者脸色大变，"天工府的猎杀者找到这里了！"
震动从西面八方传来，金属墙壁开始变形。李道一清晰感知到，那是与虚空归一者同源的气息——牧者己经将这种怪物投放进了天工界！
"墨璇，握住这个！"李道一将星火种子按在她锁骨印记上，"念出你梦中学会的歌谣！"
墨璇不假思索地照做。当第一个音节从她唇间溢出时，整个核心熔炉轰然震动！齿轮加速旋转，未被污染的半数核心迸发出耀眼的金红色光芒！
墙壁轰然倒塌，三个通体银白的猎杀者破壁而入。但它们还未来得及攻击，就惊恐地发现——
墨璇的身体正在金属化！但这种金属化与李道一之前遭遇的不同，是充满生机的、流动的赤金！她锁骨处的印记蔓延出无数光纹，与天工核心的健康部分形成完美共振！
"这是...天工界真正的力量！"记忆保管者激动得浑身颤抖，"机械与生命共鸣！"
猎杀者们发动攻击，却在接近墨璇三丈范围内突然僵首——它们的液态金属身躯不受控制地流向墨璇，如同铁屑被磁石吸引！
"李道一！现在！"全身赤金的墨璇大喊。
李道一会意，将《真灵录》抛向天工核心。书页在空中翻飞，释放出无数金色文字，缠绕在那些被污染的齿轮上。星火种子通过墨璇的身体，注入核心最深处。
"轰——！"
震耳欲聋的金属轰鸣中，天工核心爆发出一道首冲云霄的光柱！所有连接其上的银色锁链寸寸断裂！光柱穿透世界屏障，在虚空中形成一把由无数齿轮构成的巨剑虚影——天工界的"众生之剑"！
三个猎杀者在光芒中溶解。远处，天工府方向传来惊恐的尖叫和建筑倒塌的巨响。
但李道一的笑容还没展开就凝固了——他感知到虚空中正有更恐怖的存在急速靠近！那不是归一者，而是...某种更接近牧者本体的东西！
"墨璇！准备迎战！"他祭出全部修为，九道剑气化作屏障，"真正的考验来了！"
天穹之上，一只由纯粹规则构成的银色巨手，缓缓探入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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