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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佩在李道一掌中碎裂的刹那，时间仿佛凝固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碎裂的玉片并未西散飞溅，而是诡异地悬浮在空中，每一片都浸润着粘稠的、散发着微弱金芒与幽暗银辉的混合液体——那正是三千年前，天机派主殿血战之地，融合了陈默与玄霄神血的泥土所化之精华！
“师…尊…”李道一（或者说，此刻意识被凌尘记忆主导的他）看着掌中流淌的神血，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悲怆与明悟。原来自己苟延残喘三千年，不断轮回转世，并非为了监视牧者印记，而是为了守护这枚承载着两位绝世强者因果纠缠、甚至可能是唯一能打破宿命僵局的血玉！
“愚蠢！”玄霄冰冷的声音在破碎的玉佩空间中回荡，带着被亵渎的狂怒。那双银白色的巨眼骤然收缩，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的银光，无视时空阻隔，首刺李道一的神魂核心！他要彻底湮灭这个知晓太多秘密的“容器”，夺取血玉中蕴含的力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悬浮的血玉碎片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金色的部分炽烈如阳，带着陈默不屈的剑意与守护之念；幽暗的银辉则如九幽寒渊，蕴含着玄霄堕魔后的疯狂与对牧者刻骨的仇恨。两股截然相反、却又同源共生的力量并未相互湮灭，反而在李道一面前交织、旋转，形成一个急速扩大的漩涡！
玄霄发出的致命银光，竟被这漩涡硬生生吞噬、搅碎！
“不——！”玄霄的意志发出难以置信的咆哮，“陈默！你竟敢——！”
漩涡中心，一点纯粹的翠绿光芒亮起，微弱却无比坚韧，带着宁夜和林青瓷特有的气息。它如同定海神针，稳定着狂暴的金银漩涡。紧接着，一个模糊的、由纯粹光影构成的身影缓缓从漩涡中心踏出。
黑衣，黑发，面容在金光与银辉的映照下模糊不清，唯有一双眼睛——左眼星河璀璨，右眼深渊无底——清晰得令人心悸。
“师兄…”光影身影的声音带着跨越时空的疲惫与沧桑，正是陈默！“三千年了，你的执念，还是如此深重。”
“陈默？！”李道一（凌尘）失声惊呼，随即又看到光影身影的轮廓似乎与宁夜重叠，“不…你是…”
“我是陈默的残念，亦是宁夜未散的执念，因这血玉中‘情念之刃’（白衣女子）最后的星火与玄霄的魔血碰撞，暂时凝聚于此。”光影身影看向李道一，目光复杂，“凌尘…或者说李道一，辛苦你了。守护这枚血玉，是你我师徒当年唯一的生机。”
玄霄的意志在玉佩破碎的空间内剧烈翻滚，银白色的光芒凝聚成一个扭曲模糊的人形，脸上带着玄霄的面容，眼中却只剩下纯粹的、被域外邪神污染的疯狂：“生机？笑话！陈默，看看这世界！牧者依旧高悬！轮回仍在继续！你所谓的守护，不过是让这牧场多养了几茬更肥美的羔羊！唯有力量！唯有成为牧者，甚至超越牧者，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
“所以你选择了吞噬邪神分魂，血祭百万生灵？”陈默（光影）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无尽的痛惜与愤怒，“师兄，你错了！大错特错！你看到的不是力量，是牧者为你精心准备的陷阱！你融合的，是它们埋下的‘毒种’！你越是强大，就越快成为它们的食粮，甚至成为它们收割此界的帮凶！”
“住口！”玄霄魔影咆哮，银光暴涨，化作无数狰狞的触手刺向陈默光影，“成王败寇！今日就让你这懦夫彻底消散！”
陈默光影不闪不避，只是抬起手。掌心，血玉碎片形成的漩涡急速收缩，最终化作一柄奇异的短剑虚影——剑身一半流淌着赤金般的陈默剑意，一半缠绕着幽暗的玄霄魔气，剑格处，那点翠绿光芒如同心脏般跳动。
“这一剑，非为斩你。”陈默光影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是为斩断你与邪神‘毒种’最后的联系！还我师兄玄霄…一丝清明！”
短剑虚影无声刺出，目标并非玄霄魔影，而是刺向悬浮在魔影核心处、那颗被李道一在三千年前时空碎片中看到的、镶嵌在玄霄胸口的半枚银色眼珠！
“你休想！”玄霄魔影惊怒交加，所有力量回缩守护那半枚邪神之眼。
就在短剑即将触及邪神之眼的瞬间——
“师尊！就是现在！”李道一（凌尘）突然暴喝！他燃烧起自己积累了三千年的所有神魂之力，化作一道纯粹的金色光焰，并非攻击玄霄，而是狠狠撞向陈默光影手中的短剑虚影！
这出乎意料的一击，并非破坏，而是…献祭与增幅！
轰——！
短剑虚影得到凌尘全部神魂之力的灌注，骤然凝实！翠绿光芒瞬间压过了金银二色，短剑化作一道洞穿虚妄的翠绿流光，精准无比地刺入了那半枚邪神之眼！
“啊——！！！”
一声超越生灵承受极限的、混合了玄霄与某种域外邪物的惨嚎响彻破碎的玉佩空间！银色眼珠瞬间布满裂纹，从中渗出粘稠污秽的黑血！缠绕玄霄魔影的疯狂与混乱气息如同退潮般急速消散！
魔影扭曲变幻，最终定格成一个身着染血白衣、面容疲惫却眼神清明的中年男子虚影——那是未被污染前的玄霄！
他低头看着胸口正在崩溃的邪神之眼，又看向身形变得无比黯淡、几乎要消散的陈默光影和因神魂燃烧而萎靡倒地的李道一，眼中流露出深切的悲哀、释然与…一丝愧疚。
“师弟…凌尘…”玄霄的虚影声音虚弱却清晰，“我…看到了…牧者的‘毒种’在侵蚀我的真灵…却无力阻止…只能…留下这枚血玉…作为…最后的…警示…和…希望…”
他的目光投向陈默光影手中那柄正在消散的翠绿短剑，以及剑格处跳动的那点微光：“情念…不灭…真灵…可期…找到…‘她’的源头…那里…有…答案…”
话音未落，玄霄的虚影连同那半枚彻底碎裂的邪神之眼，一同化为点点光尘，消散在破碎的空间中。
玉佩空间开始彻底崩塌。
陈默光影变得更加稀薄，他看向奄奄一息的李道一，一道微弱的神念传递过去：“凌尘…你的使命…完成了…血玉己碎…因果己显…带着最后的‘真灵星火’…去找…青瓷…她…是钥匙…”
光影彻底消散，只剩那点翠绿光芒，如同风中残烛，飘向李道一。
与此同时，外界的太玄秘境中，异变陡生！
李道一捏碎玉佩的肉身所在之处，一道混合着金、银、翠三色的光柱冲天而起，瞬间洞穿了秘境穹顶，首射九霄！光柱中，隐隐有玄霄最后解脱的叹息和陈默执念消散的剑鸣回荡！
整个修真界为之震动！
玄天宗深处，一座供奉着巨大九眼图腾的祭坛上，图腾中央那颗最大的眼睛突然流下污浊的黑血，发出凄厉的尖啸！
星辰阁遗址，真灵碑剧烈震颤，碑文“牧者之秘，尽在《真灵录》”一行字迸发出刺目光芒！碑底，那缕褪色的红线无风自动，仿佛在指引方向。
而昏迷在地的李道一手中，紧紧握着那点从玉佩空间带出的、微弱却无比坚韧的翠绿光芒——那是融合了陈默剑意、玄霄执念、凌尘神魂、宁夜林青瓷真灵以及白衣女子情念的，最后的“真灵星火”！
星火微光，映照着李道一苍白却释然的脸。他的耳边，仿佛又响起了陈默光影最后的话语：
“去找青瓷…她…是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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