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远县的新政推行得如火如荼,百里之外的大青山,却常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霾。
这座山,峰峦险峻,林深草密,自古便是强人出没之地。而如今盘踞在此的一伙强盗,更是凶残得令人发指。他们啸聚山林,少说也有三西百人,为首的大当家“独眼狼”,据说曾是左贵叛军的残部,心狠手辣,杀人如麻;二当家“黑旋风”,力能扛鼎,性子暴躁,抢掠过的村镇,往往鸡犬不留;最让人不齿的,是三当家“李二麻杆”——此人身形瘦削,却生得一双贼溜溜的三角眼,尤其好色,凡经过之处,只要见了稍有姿色的女子,必遭他毒手。
大青山的强盗,成了周边百姓的噩梦。他们不仅拦路抢劫,还时常下山袭扰村镇,抢粮、掠财、掳人,无恶不作。官府也曾派兵围剿过几次,无奈山大林密,强盗们熟悉地形,总能化险为夷,甚至反杀得官兵损兵折将。久而久之,官府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大青山的匪患肆虐,周边的村镇,便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
白石镇,就坐落在大青山以南三十里处,是个靠着官道兴起的小镇。镇上有几十户人家,大多以开店、做小买卖为生,一品面馆的刘掌柜,便是其中之一。
刘掌柜的面馆,开在镇口,因面汤醇厚、面条筋道,在周边小有名气。他膝下只有一女,名叫刘巧儿,年方十六,出落得眉清目秀,一双眼睛像秋水般灵动,是白石镇公认的美人。巧儿不仅貌美,还心地善良,时常帮着父亲打理面馆,迎来送往,镇上的人都很喜欢她。
这日午后,秋阳正好,白石镇的街道上,行人稀疏。刘掌柜正在灶台后揉面,巧儿则在前台收拾碗筷,父女俩有说有笑,一派安宁景象。
突然,一阵杂乱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伴随着粗鲁的呼喝声,打破了小镇的宁静。
“让开!都给老子让开!”
“酒水!上好酒!”
街上的行人吓得纷纷躲避,店铺掌柜们慌忙关门,原本还算热闹的街道,瞬间变得死寂,只剩下那伙人的喧嚣。
刘掌柜探出头一看,吓得魂飞魄散——只见十几个骑着马的汉子,个个面露凶光,腰间挎着刀,为首的是个瘦高个,面色蜡黄,眼角有一道刀疤,正是大青山的三当家,李二麻杆!
“坏了!是大青山的强盗!” 刘掌柜手一抖,面团掉在了地上。巧儿也吓得躲到父亲身后,小脸煞白。
李二麻杆勒住马,三角眼在镇上扫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了一品面馆门口,落在了巧儿身上。那眼神,像毒蛇盯着猎物,贪婪而凶狠,看得巧儿浑身发毛。
“嘿嘿……” 李二麻杆笑了起来,声音尖利刺耳,他翻身下马,摇摇晃晃地走到面馆门口,打量着巧儿,“这小娘子,长得真俊啊……”
刘掌柜连忙挡在女儿身前,强作镇定:“三……三当家,您要点什么?小店有……有上好的牛肉面……”
“面?” 李二麻杆嗤笑一声,“老子今天不吃面,想吃点别的……” 他的目光在巧儿身上流连忘返,毫不掩饰其中的淫邪。
周围几个强盗也跟着哄笑起来,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巧儿吓得浑身发抖,紧紧抓着父亲的衣角。
李二麻杆玩够了,突然从怀里掏出一锭沉甸甸的银子,“啪”地一声拍在面馆的柜台上。五两银子,在这小镇上,足够寻常人家过上半年了。
“老刘掌柜,” 李二麻杆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蛮横,“这五两银子,买你家闺女,够不够?”
刘掌柜脸色瞬间惨白,嘴唇哆嗦着:“三当家……您……您开什么玩笑……巧儿是我唯一的女儿,我……我不卖……”
“不卖?” 李二麻杆脸色一沉,三角眼瞪得溜圆,“老子说是买,那是给你面子!这女人,我李二麻杆要定了!”
他指了指那锭银子:“这五两银子,暂存在你这儿,算是定金。三天后,老子亲自来娶亲,到时候,再给你五十两,让你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刘掌柜急得快要哭了:“三当家,求您高抬贵手,巧儿还小,她……”
“少废话!” 李二麻杆猛地一拍柜台,吓得刘掌柜一哆嗦,“老子的话,就是规矩!三天后,我带花轿来接人。你要是识相,就乖乖准备好;要是敢跑,或者敢报官……”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阴冷无比,眼神扫过整个白石镇:“休怪我李二麻杆不客气!到时候,不仅你老刘一家死无全尸,我还要血洗白石镇,让所有百姓,都为你和你女儿陪葬!”
“为你陪葬!” 身后的强盗们齐声呐喊,声音里的杀气,让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刘掌柜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他知道,这些强盗说得出做得到,血洗村镇的事,他们干过不止一次。他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抱着李二麻杆的腿,哭道:“三当家饶命!求您放过巧儿吧!我给您磕头了!我给您做牛做马……”
“滚开!” 李二麻杆一脚踹开刘掌柜,刘掌柜被踹得撞在柜台角上,额头磕出了血。
“爹!” 巧儿惊呼着扑过去,扶住父亲。
李二麻杆看都没看他们,转身翻身上马,对着手下们道:“走!” 临行前,他又回头恶狠狠地瞪了刘掌柜一眼,“记住了,三天后,我来娶亲!别耍花样!”
马蹄声渐渐远去,留下一品面馆里的父女俩,和满镇的死寂。
刘掌柜瘫坐在地上,额头的血混着泪水,流了一脸,嘴里喃喃道:“完了……全完了……” 巧儿抱着父亲,哭得肝肠寸断,却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怕惊动了什么。
李二麻杆强抢民女,还要血洗白石镇的消息,像瘟疫一样,瞬间传遍了整个小镇。
百姓们聚集在镇口的老槐树下,个个面带恐惧,议论纷纷,却没人敢说一句反抗的话。
“怎么办啊?三当家说了,三天后不来,就要屠镇啊!” 一个老者哭道,他的孙子就在镇上的私塾读书。
“刘掌柜也是命苦,就这么一个女儿……”
“苦有什么用?那是大青山的强盗啊!官府都管不了,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要不……劝劝刘掌柜,就……就认了吧?总不能让全镇人跟着遭殃啊……” 这话一出,立刻有人反对:“那可是巧儿姑娘啊!才十六岁……”
“可我们有什么办法?反抗?那不是鸡蛋碰石头吗?”
恐惧像一张无形的网,笼罩着整个白石镇。家家户户都紧闭门窗,连平日里最调皮的孩子,都被父母死死按住,不敢哭出声。太阳还没下山,镇上就己经看不到一个人影,只有风吹过空荡的街道,发出呜咽般的响声,像是在为这即将到来的灾难哭泣。
刘掌柜的一品面馆,更是愁云惨淡。邻居们来看望,却都只能唉声叹气,说不出一句有用的话。有人提议让巧儿赶紧跑,躲到亲戚家去。
刘掌柜摇着头,绝望地说:“跑?往哪跑?大青山的人,眼线多着呢,跑得了一时,跑不了一世。万一被他们抓回来,不仅巧儿没命,咱们全镇人都得遭殃……” 他看着哭成泪人的女儿,心如刀绞,却无能为力。
巧儿停止了哭泣,眼神空洞地看着窗外,突然开口:“爹,要不……我就从了吧。我不能连累镇上的乡亲……”
“傻孩子!爹怎么能让你跳进火坑!” 刘掌柜抱着女儿,老泪纵横。
夜色渐深,白石镇没有一户人家点灯,只有无尽的黑暗和恐惧,吞噬着每一个人。大青山的阴影,如同巨兽张开的血盆大口,即将将这座平静的小镇,连同刘掌柜父女的命运,一同吞噬。
没有人知道,三天后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是屈辱的顺从,还是玉石俱焚的反抗?绝望之中,有人想起了百里之外的定远县,想起了那个年轻的、敢打敢拼的龙县令。
“听说……定远的龙大人,很厉害,连黄伦那样的恶霸都敢动……” 一个年轻人小声说。
“龙大人?他远在定远,管得到咱们白石镇吗?再说,大青山那么多强盗,他一个县令,能有什么办法?”
“可……可这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
希望,如同黑暗中微弱的火星,在绝望的百姓心中,悄然燃起。他们不知道,这微弱的希望,是否能照亮眼前的黑暗,是否能为白石镇,续写一个不一样的“新篇章”。但此刻,除了寄望于那个素未谋面的龙县令,他们己别无选择。
大青山的匪患,像一道巨大的伤疤,刻在这片土地上。而李二麻杆的这次强抢,无疑是在这道伤疤上,又撒了一把盐。白石镇的命运,在这一刻,悬在了刀尖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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