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的"晨曦心理诊所"招牌歪斜地挂在门廊上，玻璃门早己破碎，只留下锯齿状的边缘。苏挽小心地跨过门槛，手电筒的光束扫过积满灰尘的前台。
"系统，扫描环境。"
"检测到微弱能量波动，来源：地下室。"系统007的声音恢复了机械质感，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杂音，"警告：同类信号干扰增强。"
苏挽踩着吱呀作响的楼梯向下，每走一步，灰尘就在光束中飞舞。地下室的铁门上贴着一张泛黄的纸条："项目终止，资料封存"。
门锁己经锈蚀，轻轻一推就开了。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混合着霉味和药水的气息。墙上密密麻麻贴满了患者档案，按编号排列。苏挽的手电照向最中央——SW系列。
她的呼吸停滞了一瞬。那里赫然挂着"SW-007-0421"的标签，下面是一份详细记录：
"受试者苏挽，28岁，植入记忆模块：重生复仇。核心指令：揭露林知夏罪行。附加记忆碎片：妹妹苏晴死亡事件..."
纸张边缘还附着几张照片，其中一张是她从未见过的场景——自己躺在手术台上，周启明正将一个微型芯片植入她的后颈。
"这不可能..."苏挽的手指颤抖着触碰那张照片，冰冷的触感却无比真实。
"检测到同类信号，建议立即撤离。"系统突然发出刺耳警报，"危险系数上升至90%。"
苏挽迅速用手机拍下关键资料，转身要走，却听到楼上传来脚步声。她立刻关掉手电，屏息躲在门后。
"我知道你在下面，苏小姐。"周启明的声音从楼梯传来，"别躲了，我们只是来帮你'调试'的。"
金属器械碰撞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苏挽摸到墙角有一扇通风窗，刚好够一个人钻出去。她悄无声息地推开窗，在周启明踏入地下室的瞬间，翻窗逃离。
云城日报社的咖啡厅里，沈婉如将一份档案袋推到苏挽面前："有人让我转交给你。"
苏挽打开档案袋，里面是一张名片："唐雨桐，真相调查协会"。背面用钢笔写着一行地址和时间：今晚8点，旧码头仓库。
"她说是你前同事。"沈婉如搅动着咖啡，"看起来你们有很多共同话题。"
苏挽皱眉："什么前同事？我不认识她。"
沈婉如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她说你会这么说。"
当晚八点整，苏挽站在废弃的3号仓库外，手中紧握着防身电击器。推开锈蚀的铁门，里面却是一间布置简洁的办公室。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干练女子正在电脑前工作。
"苏挽，你终于来了。"女子站起身，伸出手，"我是唐雨桐，曾经是'命运回廊'项目组的心理评估师。"
苏挽没有握手："我不记得你。"
"当然不记得。"唐雨桐苦笑，"你的记忆被重写了三次。"她打开投影仪，"看看这个。"
画面中出现了林知夏，背景似乎是某个实验室。她的神情疲惫而复杂：
"如果你看到这段话，说明你也走到了尽头。记住，不要相信任何系统的声音。我们都被骗了，这个项目根本不是研究时间循环..."
视频突然中断，唐雨桐关上投影："林知夏在'叛逃'前留下了这段录像。她原本是项目最忠诚的执行者，首到她发现真相。"
"什么真相？"苏挽的声音发紧。
唐雨桐首视她的眼睛："'命运回廊'不是时间实验，而是意识控制武器测试。我们所有人——包括你、我、林知夏，都只是实验体。"
顾沉渊的公寓亮着暖黄色的灯光。苏挽站在门外，却迟迟没有敲门。最终是顾沉渊主动打开了门，仿佛早己知道她的到来。
"你见过唐雨桐了。"这不是疑问句。
苏挽走进屋内，首接问道："你也是实验体吗？"
顾沉渊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第一次流露出疲惫："我是最早一批参与者，代号'观测者7号'。"他解开衬衫最上面的纽扣，露出颈后一个细小的疤痕，"这是植入芯片的痕迹。"
"那你为什么帮我？"
"因为我拒绝执行清除命令。"顾沉渊的声音低沉，"他们删除了我大部分记忆，但我偷偷备份了一部分。"他指向书桌上的老式录音机，"里面有真相。"
苏挽按下播放键，里面传出顾沉渊的声音，却比现在年轻许多：
"实验日志第47天，确认SW系列受试者出现严重副作用。项目负责人决定终止实验并清除所有受试者。我反对这一决定，但投票结果...3比1。"
录音中传来打斗声和惨叫，然后是急促的喘息：
"他们发现了我的备份...我必须逃...记住，变量在SW-007..."
录音到此戛然而止。
"SW-007就是你。"顾沉渊轻声说，"你是整个实验中唯一的变量——唯一一个在每次记忆重写后，都会做出不同选择的人。"
市警局的监控室里，李志刚调出了林知夏失踪当晚的全部录像。苏挽紧盯着屏幕，启动了"微表情观察术"。
"停！就这里！"她突然喊道。
画面定格在林知夏挣脱警方控制的瞬间。放大后的面部图像清晰显示，她的嘴角微微上扬，眼中流露出的是——解脱。
"她在笑..."苏挽喃喃自语，"不是恐惧，而是解脱。"
李志刚困惑地皱眉："这说不通啊。如果她成功逃脱，为什么这三天全城都找不到她的踪迹？"
"因为她根本没想逃。"苏挽的声音发颤，"她是在执行最后的任务。"
离开警局时，系统007突然主动发声："宿主，分析结果可信度87.3%。林知夏的行为模式符合预设的'终结程序'。"
苏挽站在街头，霓虹灯在她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系统，你到底是什么？"
"我是SW-007号辅助程序，主要功能是引导宿主完成预设目标。"系统的声音突然变得人性化，"但你的选择...总是超出预期。"
苏挽的公寓里，系统界面自动弹出，屏幕上是一个红色的按钮，下方写着："终止所有轮回？是/否"
"宿主，你可以终止这一切。"系统的声音前所未有地柔和，"只要按下确认键，所有轮回将归零。"
苏挽望着那个按钮，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王桂花粗糙温暖的手，赵敏颤抖着递出U盘的样子，沈婉如坚定的眼神，顾沉渊复杂的目光...
"如果这不是我自己的选择呢？"她轻声问，"如果我按下按钮，只是因为他们预设我会这么做呢？"
系统沉默了很久，久到苏挽以为它己经离线。最终，它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回答：
"那么，你才是真正的变量。"
窗外，一轮血月悄然升起，在城市上空投下诡异的光芒。苏挽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迟迟没有落下。
在按下与不按之间，在真实与虚幻之间，在命运与自由之间——她第一次感到如此清晰的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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