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医道讲堂,舌战群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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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医道讲堂,舌战群儒

 

晨雾未散时,顾昭宁己站在千金医馆的青石板前。

药童小福端着药碗的手在抖,碗沿磕碰出细碎声响:"小姐,西市茶棚的王婶刚才来讨药,说...说您治好了她家小子的痘疹,可转头又跟人说您夜间在医馆后堂点血灯做法。"

顾昭宁接过药碗,指尖触到碗壁的温热。

她垂眼望着浮动的枸杞,耳畔回响起昨日巡街时听见的私语——"那清瘟散哪是药?

我瞧着像用尸油熬的"、"前日里见顾小姐往药罐里撒黑粉末,准是从乱葬岗捡的骨灰"。

"去把苏娘子请来。"她将药碗递给小福,袖中那半块柳家封条硌得手腕生疼,"再让唐掌柜把药材展示架搬到前院,按《本草经》的顺序摆。"

小福应了声,转身时差点撞翻廊下的药筛。

顾昭宁望着他跑远的背影,指尖轻轻叩了叩廊柱——这柱子是父亲亲手换的,当时她才七岁,趴在窗台上看木匠拉锯,木屑落了满地。

"在想什么?"

沈砚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今日穿了件月白暗纹锦袍,腰间玉牌随着动作轻晃,是方才去州府衙门请医署官员时换的行头。

顾昭宁转身,见他手里捏着张皱巴巴的纸,正是今早城门口贴的匿名告示:"邪医惑众,夜炼尸膏"。

"柳家的人。"沈砚秋将纸团扔进炭盆,火星子噼啪炸开,"唐掌柜说,昨日有个戴斗笠的人往他铺子里塞了五两银子,让他散布'千金医馆用药阴毒'的话。"

顾昭宁望着炭盆里蜷曲的纸灰,想起前日在后院捡到的半块柳家封泥——柳文远的叔父是太医院左院判,最恨顾家当年抢了给皇室供药的差事。

"设坛开讲。"她突然开口,"就在前院,请医署的人、城里的郎中,还有百姓。

我要让他们亲眼看看,什么是医道。"

沈砚秋的瞳孔微微收缩,随即笑了:"我这就去请裴少卿。

他昨日说太医院新制的脉诊图,正适合当众演示。"

日头升到屋檐角时,医馆前院己挤得水泄不通。

唐掌柜带着伙计搬来七八个红漆木架,架上玻璃罐里装着晒干的陈皮、带须的人参、金黄的枇杷叶,每个罐子旁都贴着顾昭宁亲笔写的药材说明:"陈皮:辛温,理气化湿;人参:大补元气,切片需避铁器"。

苏娘子挤开人群冲过来时,怀里还抱着活蹦乱跳的小女儿。

那孩子上个月出疹子,浑身烫得像火炭,是顾昭宁用薄荷、银花煮水擦身,又喂了三帖清热解毒的药才救回来的。

此刻她攥着苏娘子的衣襟,藕节似的小手指着顾昭宁:"阿娘,是那个给我糖丸的姐姐!"

"顾小姐!"苏娘子的声音带着哭腔,她把女儿往顾昭宁怀里一塞,转身冲人群跪下,"我家囡囡病得人事不省那会儿,是顾小姐在床前守了三夜!

要真是邪术,能把快断气的孩子救成这样?"

人群里响起细碎的议论。

顾昭宁低头逗了逗怀里的小丫头,孩子的手暖乎乎的,像团软和的棉花。

她抬头时,目光扫过最前排穿靛青官服的医署典药,扫过抱着药箱冷笑的老郎中,最后落在廊下站得笔挺的裴景行身上——他今日穿了件素白首裰,腰间挂着太医院的银鱼符,在人群里格外显眼。

"各位。"顾昭宁将孩子还给苏娘子,扶她起身,"今日请大家来,是想听我说说这医道里的理。"她走到药材架前,指尖轻点装着朱砂的罐子,"有人说我用尸油炼药,可这朱砂是辰州的矿石,得拿磁石吸净杂质才能用;有人说我夜间做法,可我昨夜在写《痘疹论治》,写累了就着月光给后院的药草浇水。"

"胡扯!"

一声暴喝从人群后排炸开。

穿青布短打的贺大夫挤到前面,药箱往地上一摔,"女子无才便是德,你一个闺阁小姐懂什么医理?

前日里张屠户家小子高热,你开的方子用了石膏,那是大寒之物,分明是要折他阳寿!"

顾昭宁盯着他涨红的脸。

沈砚秋昨日查过,这贺大夫上个月刚收了柳家药铺的聘金。

她转身对唐掌柜道:"拿我的药罐来。"又对贺大夫笑,"我这有剂石膏汤,治的就是高热烦渴。

贺先生若信不过,不妨当场服下。

若半时辰后热度不退,我自摘了医馆牌匾,随你去衙门领罪。"

贺大夫的脸瞬间煞白。

人群里不知谁喊了句"服就服!",几个年轻后生跟着起哄。

他咬了咬牙,端起药碗灌了个底朝天,碗沿碰得牙齿咯咯响。

顾昭宁命小福取来铜盆和手巾,亲自给他擦了擦额角:"石膏性大寒没错,可配伍了人参、甘草,便是寒而不峻。

贺先生且坐着,咱们说点别的。"她转向医署典药,"大人可知,上个月城南染疫的二十三个百姓,为何能在七日内痊愈?"

典药摸着胡须摇头。

顾昭宁指了指药材架上的艾叶:"每日用艾叶熏屋,阻断疫气传播;用贯众、板蓝根煎水当茶,未病先防。

这不是邪术,是医道里的'治未病'。"

话音未落,贺大夫突然"啊"了一声。

他摸着自己的额头,眼睛瞪得溜圆:"凉...凉了?"

人群哗然。

顾昭宁望着他,语气依旧温和:"贺先生若还觉得我是装神弄鬼,明日不妨来医馆,我教你认认每味药材,讲讲每味药的配伍之理。"

贺大夫抓起药箱就往人缝里钻,药箱扣没扣紧,几味药材撒了一地。

顾昭宁望着他的背影,突然听见前排传来哽咽声——是老张头。

那老头昨日还在医馆门口骂她"妖女",此刻却颤巍巍地爬上台阶。

他裤脚沾着泥,手里攥着个布包,打开是半块锅盔:"顾小姐,前日我孙女儿摔破头,是您给上的金疮药。

我...我老糊涂,信了那些混话,还往您门口扔烂菜叶子。"他"扑通"一声跪下,额头撞在青石板上,"您打我骂我吧,我给您赔罪!"

顾昭宁忙去扶他。

老张头的手像老树根,攥得她手腕生疼:"我昨日夜里守在医馆后窗,瞧着您给个断腿的小子接骨,灯烛照得您脸都白了,可手稳得跟铁铸的似的。

哪有邪术能这么救人?"

掌声突然炸响。

不知是谁带头,接着是苏娘子,是小福,是挤在后面的妇人、挑夫、卖菜的老汉。

顾昭宁望着台下发亮的眼睛,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说的话:"昭宁,商道的根在人心,医道的根也在人心。"

"顾小姐!"

"我要当义工!"

"算我一个!"

讲堂结束时,数十个百姓挤到台前。

有提着竹篮说要帮忙煎药的,有扛着扫帚说要打扫医馆的,连方才还冷着脸的老郎中都凑过来,搓着手指道:"顾小姐,我那孙女儿总咳,您能教教我怎么调理么?"

沈砚秋站在廊下,望着这热闹的场景,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他摸出帕子要给顾昭宁擦汗,却见她望着人群发呆,眼底泛着水光。"比打官司有用多了。"他低声道。

顾昭宁转头看他,鬓角的木簪在阳光下泛着暖光——那是裴景行送的银杏木簪。"人心,才是真正的药引。"她说。

暮色渐浓时,唐掌柜摸着胡子凑过来,往沈砚秋手里塞了个油纸包:"方才整理库房,翻出柳家三年前的药材账册。

我瞅着有些数目对不上,您...您收着。"

沈砚秋打开油纸包,泛黄的账页上,"顾家"二字赫然在目。

他抬头时,顾昭宁正被几个妇人围着问药方,发梢沾了片银杏叶,在风里轻轻晃动。

他将账册收进袖中,目光落在顾昭宁挺首的脊背上。

该来的,她接着;要翻的旧账,他替她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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