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卷着夜露掠过沈青竹的发梢时，他正盯着系统光屏上跳动的史诗任务。“摧毁血斗场核心设施”几个字泛着暗红的光，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割开他十年前的记忆，那时他蜷缩在潮湿的地牢里，听着隔壁牢房的哭嚎，闻着熔炉里飘来的焦肉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哥。”阿豆的声音像颗小石子，轻轻砸进他翻涌的情绪里。
男孩不知何时凑过来，后颈淡青色的胎记在月光下忽明忽暗，“我能帮你。”
沈青竹垂眸，看见阿豆攥着衣角的手，那双手昨天还在药婆婆的药篓里翻找草药，此刻却因为用力而泛白。“你知道血斗场底下有什么吗？”他蹲下来，指尖碰了碰阿豆冻得发红的鼻尖，“熔炉的火能烧化铁器，地牢的锁链比你人还粗。”
“我知道。”阿豆仰起脸，眼睛亮得像星子，“上个月我偷溜去后巷，看见运煤的车往西边墙根走。
他们说...西边墙根有个狗洞。“他从怀里摸出半截炭笔，在地上歪歪扭扭画着，”我能爬进去，帮你炸熔炉。“
系统突然弹出提示：【检测到潜在助力者主动请缨，任务完成度+10%】。
沈青竹喉结动了动，十年前他也是这样，用半块碎砖砸晕看守，从狗洞爬进厨房偷馒头。
他伸手揉乱阿豆的头发：“炸完就往东边跑，看见三棵歪脖子树就喊‘青竹’，我会来接你。”
子时三刻，血斗场的红灯笼在夜风中摇晃，把“血”字招牌照得像浸了血。
沈青竹裹着件满是刀疤的粗布短打，腰间别着半截断剑，这是他当年从死人手里抢的，剑刃上还留着老对手“铁熊”的牙印。
守卫的火把扫过来时，他故意踉跄两步，让脸上的易容粉蹭到砖墙上：“奶奶的，跟北漠来的蛮子打了三场，老子的肋骨都快断了。”
守卫的刀尖抵住他的咽喉：“新面孔？”
“老子在西院蹲了半年大牢！”沈青竹扯开衣襟，露出胸口狰狞的伤疤，“上个月替‘疯狼’顶了场死斗，他答应放我自由，结果那孙子今天让人捅死了！”他突然笑起来，露出两颗染血的后槽牙，“怎么，你也想试试老子的断剑？”
守卫皱着眉收回刀：“滚进去领伤药，明早还有三场。”
沈青竹刚跨进主殿门槛，后颈就泛起凉意。
那是被野兽盯上的感觉，他在斗兽场学的第一堂课，就是分辨猎人的目光。
他侧过身，看见廊柱阴影里站着个鹰钩鼻男人，左眼戴着皮制眼罩，右眼像淬了毒的针，正顺着他腰间的断剑往上扫。
“飞鹰眼。”沈青竹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
系统早就在光屏上标红了：铁屠最得力的探子，擅长追踪，能从脚印里闻出血腥味。
“兄弟面生啊。”飞鹰眼推开廊柱，皮靴踩在青石板上发出“咔嗒”声，“西院的‘疯狼’上个月确实死了，可他的拳手...都被活埋在乱葬岗。”他突然抬手抓住沈青竹的手腕，拇指用力按在脉门上，“你的脉搏跳得太稳，死过三次的人，心跳早该乱成筛子。”
沈青竹的断剑出鞘时带起一阵风。
这是系统新奖励的“玄风剑法”第一式，剑尖裹着练气七层的灵气，首取飞鹰眼的咽喉。
飞鹰眼向后仰身，腰间的短刀却己刺向他的小腹，但系统早就在光屏上标出了他的破绽：左腿旧伤未愈，出刀时重心会偏左。
“当啷！”断剑磕开短刀，沈青竹旋身错步，剑锋划过飞鹰眼的脖颈。
血花溅在他脸上时，系统提示音刚好响起：【击杀敌对目标，修为值+200】。
他迅速摸走飞鹰眼怀里的钥匙串，把尸体拖进廊下的花盆后，花盆里种的是血斗场特有的“鬼面花”，猩红的花瓣正好遮住尸体扭曲的脸。
地下熔炉的方向传来闷响时，沈青竹正在奴隶地牢前。
火光从通气孔窜出来，映得墙上的锁链泛着妖异的红。
他用飞鹰眼的钥匙打开牢门，里面挤着二十多个浑身是伤的奴隶，最前排的老妇突然颤抖着伸出手：“小竹？”
沈青竹的呼吸一滞。
那是王婶，十年前总把半块窝窝头塞给他的洗衣妇。
她手腕上的银镯子还在，和记忆里一样，刻着“平安”两个字。“王婶。”他蹲下来，用断剑砍断她的锁链，“跟我走。”
“轰！”又是一声炸响，整个血斗场的灯火瞬间熄灭。
黑暗中传来铁屠的怒吼：“查！
给老子把老鼠洞翻出来！“沈青竹摸出火折子，在墙上划出一道亮痕，青竹盟的标志，三枝劲竹刺破黑夜。
“跑！
往东边跑！“他推着王婶往出口走，余光瞥见地牢最深处缩着个发抖的身影。
疤脸，当年的拳场管事，总爱用铜鞭抽他的后背，边抽边笑：“小崽子，你会死在这片擂台上，像条狗一样。”
“竹...竹哥？”疤脸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我当年也是被逼的！
铁屠说不抽你就要抽我...我、我给你钱！
我藏了三箱银锭在...“
沈青竹的断剑刺穿他喉咙时，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完成支线复仇（初级），修为值+150】。
疤脸的血溅在青竹盟的标志上，像朵妖异的花。
周围的奴隶突然爆发出欢呼，有人扯下破布系在手腕上，喊着：“青竹盟！
青竹盟！“
“走！”沈青竹拽着阿豆的手腕冲进走廊，身后传来密集的脚步声。
系统光屏突然亮起：【普通任务：安全撤离血斗场（剩余时间：一炷香）】，地图上标着条细如发丝的密道，就在后巷那棵老槐树下。
铁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沈青竹！
你以为能活着出去？
老子要把你碎尸万段！“
沈青竹踢开后巷的杂物堆，老槐树的根须间果然有个洞口。
他把阿豆推进去，自己刚弯下腰，头顶突然掠过一道寒光，是铁屠的玄铁重刀。
他反手甩出三枚透骨钉，逼得铁屠后退半步，趁机钻进密道。
霉味混着潮湿的土腥扑面而来。
阿豆划亮火折子，照亮密道西壁，墙上刻满歪歪扭扭的字，最显眼的是“逃”和“死”。
系统提示突然闪烁：【警告：密道尽头存在未知威胁】。
沈青竹摸了摸后颈发烫的胎记，把阿豆护在身后。
远处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混着某种嘶哑的喘息，像是什么活物在黑暗中苏醒。
他握紧断剑，低声道：“别怕，哥在。”
血斗场的火光透过密道缝隙照进来，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而在更深处的黑暗里，一双泛着幽绿的眼睛，正缓缓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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