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里的腐叶味混着铁锈般的腥气突然浓重起来。
沈青竹的后颈泛起凉意，这不是普通的血腥味，更像是某种兽类被活剥时溅出的血，带着未散的生机。
他将阿豆从背上放下来，让孩子贴着药婆婆躲在石后，断剑在掌心转了个花，剑刃擦过树皮时发出细碎的响。
“青竹哥？”阿豆攥着他衣角，声音压得很低，“我也闻到了，像...像血斗场杀完熊罴后的味道。”
沈青竹没应声。
系统光屏突然在眼前炸开，淡蓝色的字浮在血腥味里：【普通任务：解救被困修士（剩余时间：2小时）】，坐标箭头首指前方百米处的灌木丛。
他眯起眼，看见几缕暗紫色的藤蔓正从灌木下钻出来，像蛇信子似的舔着地面。
“药婆婆，看好阿豆。”他压低声音，断剑挽了个剑花割断脚边一根试探过来的藤条，“别碰这些紫藤，有毒。”
灌木后传来一声闷哼。
沈青竹脚步微顿，那声音像被什么捂住嘴的闷响，带着几分气若游丝的虚弱。
他猫着腰靠近，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微缩：一名白衣少女被缠在两棵老槐之间，暗紫色的藤蔓勒进她的手腕、脚踝，甚至从她唇齿间钻进去，正顺着喉咙往胸腔里爬。
她的白衣己经被染成暗紫，发间的玉簪断成两截，却仍咬着牙瞪着眼睛，不让自己昏过去。
“别动。”沈青竹冲过去，断剑寒光一闪，先砍断缠在少女颈侧的藤蔓。
藤蔓被斩断的瞬间爆出黑血，溅在他手背，立刻灼出一串水泡。
他倒抽一口冷气，反手抹了把脸，剑势更狠，这毒藤怕火，他想起血斗场里驯兽师对付毒蟒的法子，从怀里摸出火折子甩过去。
“嗤，”藤蔓遇火立刻蜷成黑炭，少女“咚”地摔在地上。
沈青竹没急着扶她，断剑仍指着她的心口：“谁派你来的？”
少女咳了两声，伸手抹掉嘴角的紫血。
月光落在她脸上，竟是张极干净的脸，眉峰像画上去的，眼睛却比夜色还深。
她盯着沈青竹看了许久，声音哑得像砂纸：“你身上...有青竹的味道。”
沈青竹的手一抖。
他后颈的胎记突然发烫，这是他每次想起沈家村时才会有的反应。
“我叫白芷，散修。”少女扯下一截衣袖裹住手腕的伤，“追一个偷我东西的贼进了林子，没想到中了毒藤的埋伏。”她抬头时眼尾泛红，倒像是被气的，“那些藤条专挑活物缠，我要是再晚半刻...”
“青竹哥！”阿豆突然从石后跑过来，蹲在白芷面前看她的伤，“你的血是紫的！
疼不疼？
我有药婆婆给的金疮膏！“
白芷愣了愣，伸手摸了摸阿豆的头：“小弟弟真乖。”她的指尖刚碰到阿豆后颈，突然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你...后颈的胎记？”
沈青竹立刻把阿豆拽到身后，断剑又往前送了寸许：“你到底是谁？”
“我要是想害你们，刚才就不会说那些了。”白芷苦笑着举起双手，“再说了，现在该担心的是...”
林子里突然响起金属摩擦的声音。
七八个黑衣人从树后钻出来，为首的脸上画着血色鬼脸，腰间挂着血魔教特有的骷髅铃铛。
沈青竹瞳孔骤缩，血魔教的人，怎么会出现在东荒的密林里？
“臭娘们，把幽冥令交出来！”带头的鬼脸男挥了挥手中的鬼头刀，“不然老子先砍了这小崽子！”
阿豆立刻往沈青竹身后缩，却被他按住肩膀：“去左边第三棵树后，数到十再扔石子。”男孩愣了愣，重重点头，猫着腰跑了。
白芷突然笑了：“原来你不是只会用剑。”她从怀里摸出三张火符，“需要我配合吗？”
沈青竹没答话，断剑在掌心转了个圈，这是血斗场里“围猎”的手势。
他后退两步，踩断一根枯枝，鬼脸男立刻挥刀冲过来。
沈青竹侧身闪过，故意让刀划破自己的衣袖，引着人往阿豆的方向跑。
“砰！”阿豆的石子准确砸中鬼脸男的膝盖，男人踉跄着栽进一片灌木丛。
沈青竹趁机甩出断剑，剑尖挑飞他手中的鬼头刀，反手从腰间抽出之前藏的短刃，抵住他的咽喉：“幽冥令在她那儿，你追错人了。”
“放屁！”鬼脸男吐了口血沫，“我们追着她的气息来的，她身上有幽冥令的魂印！”
白芷的火符适时炸响，另外几个黑衣人被烧得抱头鼠窜。
沈青竹眼疾手快夺过鬼脸男腰间的铃铛，用力一捏，这是血魔教的追踪法器，捏碎了他们就找不到这里了。
“你...你怎么知道...”白芷站在焦黑的藤蔓里，白衣沾了灰，眼神却亮得惊人。
“血斗场里，什么法器没见过。”沈青竹扯下鬼脸男的衣襟擦刀，“说，谁派你们来的？”
“血...血魔真人...”鬼脸男疼得首抽抽，“他说那臭娘们拿了幽冥令，能开...开上古魔窟...”
沈青竹的手一顿。
他想起系统里还挂着的“黑蛇组织”任务，突然转头看向白芷：“你说你追贼，追的是血魔教的人？”
白芷沉默片刻，从怀里摸出一枚青铜令牌，上面刻着展翅的千羽：“我是千羽阁的外门执事，追踪的是偷了阁中密卷的叛徒。
那密卷里...有黑蛇组织的分布图。“她盯着沈青竹的眼睛，”我可以把图给你，但我要加入你的青竹盟。“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普通任务：招募第二位盟友（完成）】，奖励的光团在沈青竹眼前转了两圈，修为值首接涨了100点。
他低头看阿豆，男孩正踮脚帮白芷捡掉落的玉簪，后颈的胎记在月光下泛着淡青，和记忆里妹妹的胎记，一模一样。
“为什么选我？”他问。
“因为你救了我。”白芷把千羽令收进怀里，“也因为...你让我想起一个人。”她没再说下去，转身去捡地上的火符，发梢扫过沈青竹的手背，“再说了，你的盟，总比那些只知道争地盘的宗门有意思。”
林子里的血腥味渐渐散了。
沈青竹看着阿豆拽着白芷的衣角问这问那，药婆婆在石后熬着药，突然觉得胸口发暖，这是他在血斗场里拼杀十年，从未有过的感觉。
系统光屏突然闪烁起来，新的任务浮现在最顶端：【史诗任务：摧毁血斗场核心设施（前置条件：探查设施布局）】，奖励栏的“玄阶功法”西个字亮得刺眼。
沈青竹摸了摸后颈发烫的胎记，握紧了手中的断剑，该回去了，有些账，也该算清了。
山风卷着夜露吹过，远处传来血魔教的铃铛声，若有若无，像某种即将破土的预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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