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乌尔罕白狼

萧守白向下看去，用脚拨开了一点积雪，发现自己竟站在了冰面上，重剑落下的地方砸出一个规则的蛛网，碎裂的声音正在向西周蔓延。

白狼弓着身子咧着嘴站在萧守白身前，身后是龟裂的冰面，萧守白握紧了剑还没来得及思考退路，冰面猛然碎裂坍塌，萧守白一脚踏空坠入冰面之下。

萧守白骤然坠入水中，周身涌起凛冽刺骨的感觉，重剑拉着萧守白往下沉，萧守白将重剑上的绑绳松开，把剑绑在自己身上，运转起灵力形成一道流转着金色流光的屏障隔绝开冰凉的湖水。

萧守白奋力向上游去，却迟迟浮动不了半分，只能看着上方水面晃动的光影，猛然觉得不对劲：我的本命剑有这么沉吗？萧守白向身下看去，一道黑色的雾气从湖底攀上了自己的剑，想要把萧守白往下拽。萧守白顿感不妙，催动灵力将周身的护盾燃烧起来，连接着剑身的黑气被灼烧骤然断开一截，萧守白抓住机会向上游，却蓦然感觉到灵性受到了攻击。

湖底深处涌出浓密的黑气，一缕一缕向上升腾，汇聚到萧守白周围，黑气源源不断的附着至灵焰上，灼断一缕又攀上一缕，当萧守白回头查看时，浓烈的黑气己经包裹住半张灵焰护盾。

萧守白从怀中找出一张引火符向后扔出，符箓触碰到黑气的瞬间并没有燃烧反而产生了爆炸，萧守白受到冲击，灵焰护盾破损，猛的呛了一口水，黑气被炸退又快速游向萧守白，围绕住了少年，想要将他拖向湖底。在萧守白即将完全被包裹住时，湖面猛然震动，传来了冰层碎裂的声音，大块的冰层与积雪一同沉入湖水，上方水面晃动的光影瞬间扩大，照亮了一大片湖水。

白狼越入水中，身形似乎猛然变大，一口含住了萧守白，咬断了黑气，在水中神奇的扭转了躯体，尾巴甩出几道冰凌扎向湖底，黑气被压回。白狼带着萧守白浮出水面，萧守白迷迷糊糊的看向湖面，黑气仍然萦绕在水下，慢慢向湖底缩回，湖底堆积着一大片白骨，白骨之上是西方黑气的中心，围绕出一个若有似无的人形……

萧守白悠悠转醒，伸手摸到一片暖乎乎的雪白长毛，感觉到自己正一颠一颠的移动着，抬起头一看，自己竟然趴在白狼的背上，自己屁股下面还坐着白狼的伤口，伤口此时己经不再渗血，重新长出了粉色的肉。萧守白暗自想到：金疮药看来是不需要了，就是这毛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长起来，我伤了它，它还下水来救我，真是愧疚……

萧守白刚想伸手抚摸白狼的伤口，白狼的身子忽然一倾，萧守白一屁股摔倒了地上。萧守白的头撞到了树桩，痛呼一声，伸手抱住了头，此时一阵脚步声传来，萧守白抬起头，面前径首走来了七八个身着宽袍头的雪原人。

为首的雪原人身形高大，一头黑色的短发被风杂乱的吹起，后颈留有一撮过膝的长辫子，白色长袍外披着一件藏青色的斜领外褂，左手手背上刻有狼纹图腾，握着一柄结实的长弓，背上背着箭筒。

雪原人看了一眼一旁舔舐着毛发的白狼，眼神掠过白狼腰部，将手上的长弓递给旁边的随从，双手撑着膝盖俯身看向萧守白，宽厚的声音想起：“金瞳剑士，是你伤了乌尔罕？”

萧守白抬头看着面前的雪原人，高大的身体几乎把萧守白的视线全部遮挡了，逆着阳光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我叫萧守白，乌尔罕…是这只白狼的名字吗？”

白狼从树旁站起身，慢步走到雪原人身旁，高大的雪原人单膝跪地，伸手抚摸着白狼的脖领，萧守白这才看清了他的脸，深褐色的瞳孔，有着高原风雪般凌冽的面庞。白狼用头拱了拱他的胸口，雪原人点头嗯了一声，转头吩咐道：“阿泰勒将他带回罕晶帐，和山风放到一起，其他人跟我继续探察。”

说完便拿起长弓，由白狼带着众人离开了。名叫阿泰勒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伸手将萧守白扶了起来，将右手平放在左胸膛温声说道：“我是罕晶帐的大祭司，阿泰勒，刚才那位是罕晶帐的王，乌尔罕。乌尔罕己经证明你没有威胁，请跟紧我。”

萧守白站起身，默默跟着这位名叫阿泰勒的老者行走在冰霜覆盖的树林中：“既然那个人……你们的王叫乌尔罕，那为什么他又要那样问我呢？”阿泰勒回答道：“带你过来的那只白狼叫做乌尔罕，是我们高原雪族的祥瑞。乌尔罕是我们对王的称呼，其实他并不叫这个名字。”

“祭司大人，我没有通关玉牌的，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啊？”阿泰勒指了指前方，回答道：“山风察觉到寂雪原有异样，乌尔罕组织人马进寂雪原探察，还走出罕晶帐多远就看见被雪狼带回来。”

萧守白顺着阿泰勒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寒风如刀，雪原的风霜割过千里冻土，卷起细碎的雪尘，在昏沉的天幕下织成一片苍白的雾障。在这片终年不化的极寒之地，罕晶帐宛如一座冰铸的孤城出现在前方。

它的砖石堆砌的高耸城墙上覆盖着一层厚重的冰柱，透过冰柱能看见内部的城墙上绘制着古老的符纹，在明亮的天光下泛着幽蓝的光。偶尔有雪鹰掠过，爪尖勾破寂静，却不敢靠近，仿佛畏惧某种无形的威压。

萧守白心里充满了好奇，这是踏入的第二个人境，与中原完全不一样，跟随阿泰勒走过了高耸的城墙，守卫看见了他的眼睛却并没有要求查看通关玉牌。

进入城内入目是一座座白蓝色的营帐，霜铜火盆静静燃烧，亮着温暖的火光，地面铺着雪熊毛皮，远处营帐参差错落的一角，能看见同样高耸的城墙，挡住外面无尽的风雪——这是一座围城。围城的中心矗立着一座冰冢，冢上插满了残箭长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