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旧的火车在铁轨上剧烈震颤，灰黑的外皮被日光晒得发烫，车厢内不断升高，闷热窒息。
“都备好了？” 明泰利索地扯开皮衣扣子，接过秦升递来的钥匙，解开衬衫第三颗扣子时，古铜色的皮肤在汗珠下泛着光，锁骨处的肌肉线条绷得又紧又流畅。
秦升斜靠着门框，盯着明泰脱上衣。“王福财那老狐狸刚进餐车，宝贝黑皮包抱得死紧，啧…少帅您这身板……”
衬衫滑到手肘，臂膀上的腱子肉绷得像拉满的弓。明泰脱衣服的动作顿了一下，转过身，露出背上那几道狰狞交错的疤。
“少帅，这疤……是七年前戏班子那场大火留下的？” 秦升的目光黏在那疤痕上，“这回的‘货’要是到手，够我装备一个整编团了吧？” 他看着明泰把黑色软呢帽扣在盘好的假发上，别好卡子。
明泰突然凑近他耳边，压低了嗓子：“你以为老子乐意扮这鬼样子？等事儿成了，赏你个好东西。” 明泰的手指划过镜子里那张脸，胭脂在颧骨上晕出两团红晕。丝绒旗袍裹着挺翘的假臀，加上垫高的胸脯，活脱脱就是个绝色美人。
“啥好东西？” 秦升搓着手，眼巴巴瞅着明泰从身上卸下来的那把勃朗宁。
“下回让你穿这身旗袍去明裘府唱堂会，” 明泰坏笑着又贴到他耳边，“裤裆里给你塞颗炸弹，怎么样？” 他故意扭了下腰，丝绒包裹的屁股“嘭”地撞在铁皮柜子上。
“我？！” 秦升指着自己那张坑坑洼洼的脸，声音都吓劈叉了，“少帅您饶了我吧！我这张脸阎王爷见了都得绕道走！还勾引？不把人当场吓死就算积德了！”
明泰没理他，麻利地戴上两只珍珠耳环，那张脸在珠光映衬下，美得有点邪乎。
“文件确定在王福财身上？那老狐狸，该上钩了吧？”
“板上钉钉！” 秦升把声音压得更低，“那老东西，黑皮包就是他的命根子，除了大烟膏子就是那张运输图！不过少帅您这招……” 他盯着明泰滚动的喉结，心里首犯嘀咕：这主儿扮起女人来，比真的还勾魂。
“那郑小姐那边……”
“先办正事！人都在火车上了，还能飞了？” 明泰对着镜子补了点口红，猩红的颜色衬着眼角那颗泪痣，妖冶得很。他整了整裙子，推门走进了餐车。
餐车里，王福财那肥手指头戴着三个金戒指，正宝贝似的着怀里的黑皮包。
“借过。” 王福才的助理林三与服务生擦肩而过。火车“哐当”一声钻进了隧道，车厢里瞬间漆黑一片。黑暗中，林三的指甲盖微微发亮，指缝间薄如蝉翼的片悄无声息地飘落，掉进服务生即将端给王福财的那杯深褐色的咖啡里，液面只泛起一丝几乎看不见的涟漪。火车冲出隧道，重见光明，林三递了个眼色：搞定了。
“王会长，让您久等啦！” 明泰拖着娇滴滴的长腔，旗袍裹着的腰臀随着步子一扭一摆，妖妖娆娆地在王福财对面坐下。
王福财一看见这“美人”，肥厚的耳垂都激动得首哆嗦。“林小姐这身段儿，打小练过京戏吧？” 他那双绿豆眼死死粘在明泰旗袍开叉处若隐若现的吊袜带上。“不不不！林小姐这派头，活脱脱是从百乐门走出来的头牌！来来来，咱喝点‘磕肥’？” 他笑得一脸猥琐。
王福财喉咙里咕噜一声，肥爪子就往明泰手腕上搭。明泰不着痕迹地抽回手，点了支细长的女士烟：“我可喝不惯那苦玩意儿，服务员撤掉咖啡换成葡萄酒。”
“林小姐要是肯给王某唱段《玉堂春》，” 王福财拍了拍怀里的黑皮包，“这里头的大洋，全是你的！”
“急什么呀~” 明泰的指尖轻轻点在王福财肥腻的胸口上，“一会儿回包间，我单独唱给您听。先喝酒嘛！” 他把盛满红酒的高脚杯推到王福财嘴边，酒液顺着那肥厚的下巴流了下来。
就在这时，餐车门口闪过一抹淡黑色的身影。郑玉走了进来，声音冷得像冰：“一杯咖啡。” 她的目光不经意扫过明泰涂着蔻丹的指甲。“呵，真是世风日下，有点本钱的都想着攀高枝。” 她接过服务生递来的咖啡，胸前的翡翠胸针“叮”一声掉在地上。
明泰轻笑一声，把另一杯红酒又往王福财嘴边推：“恨爹娘不该将女卖入娼门……王会长您呀，定是爱听这《女起解》……（唱）可王会长是个是大大的好人哪……”
“林小姐这小细腰……怕不是能把男人的魂儿都拧断喽？” 王福财的肥手又伸过来，话还没说完，他整个人突然剧烈地晃荡起来，的脑袋“咚”地一声砸在桌面上，震动喷出的酒水溅湿了明泰的旗袍下摆。
趁王福财烂醉如泥，明泰迅速抽过他怀里的黑皮包，打开文件袋。泛黄的纸上，走私军火的路线、码头、时间写得清清楚楚。明泰飞快地记下关键信息，又把文件原样塞回去。“老东西！” 他冷哼，用文件袋啪啪拍打着王福财的肥脸，“就你？还特么阳春白雪？你就配喝砒霜！”
明泰刚转身，却猛地撞进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角落里的郑玉正死死盯着他，那眼神锐利得像刀子，却又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迷离。明泰弯腰捡起地上那枚翡翠胸针，放在郑玉面前的餐桌上。
“小姐，你的东西，刚才掉了。” 他把胸针推到咖啡杯旁边，杯底残留的褐色液体晃动着，映出两人模糊的倒影。明泰慵懒地靠回椅背，指尖捏着那枚胸针把玩。
郑玉突然出手，一把扣住明泰的手腕！声音冷冽：“漂亮脸蛋能骗人，漂亮爪子也能偷东西！”
明泰突然倾身向前，指尖挑起郑玉一缕散落的发丝，嗓音又娇又媚，还带着点漫不经心：“妹妹这话可冤死姐姐了，明明是你自己个儿，刚才在那儿掉的呀。” 他随手往旁边一指。
郑玉猛地松开手，食指却顺着明泰的下颌线慢慢滑过，呼吸带着咖啡和混合的温热气息喷在他耳边：“冤枉你了？” 她的声音有点飘忽，“有点意思……那你叫什么名……” 话还没说完，郑玉的身体猛地向前一栽！手边的咖啡杯“哗啦”倾倒，褐色的液体瞬间在桌面上漫开。
明泰眼疾手快，伸手一把揽住她下坠的身体，耳边只听到郑玉气若游丝、断断续续的呢喃：“咖啡……有……”
“郑玉！” 明泰心头一紧，低吼出声，涂着红蔻丹的指甲用力掐向她的人中。郑玉的头软软地歪倒在他颈窝里，毫无反应。明泰看着怀里的人，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打横将她抱了起来。窗外的阳光透过车窗，在两人身上投下斑驳跳跃的光斑。穿着艳丽旗袍的“女子”，抱着黑色洋装昏迷的富家小姐，远处火车汽笛长鸣，呜咽着，像是给这场暧昧又危险的交锋，正式拉开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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