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的战鼓在北疆隆隆作响时,蜀地成都城的空气仿佛都被凝固。
法正倚在藏书阁雕花窗边,指尖无意识地着《战国策》泛黄的书页,窗外青石板路上,几个士兵正粗暴地驱赶着流民,破衣烂衫的人群中不时传来孩童的啼哭。
城墙上新换的岗哨握着长矛来回踱步,火把将他们的影子投射在斑驳的城砖上,像极了被困在牢笼里的困兽。
连日来,长安李傕之乱的消息如瘟疫般蔓延至此。
益州牧刘焉本就病体沉疴,此刻卧榻前的药碗换了一茬又一茬,却始终压不住咳嗽声。
法正望着远处刘府方向若隐若现的灯火,想起前日在茶馆听到的传闻 —— 刘焉长子刘范与李傕的信使频繁往来,次子刘诞则在府中夜夜笙歌,唯有三子刘璋守在父亲榻前,却被两个兄长讥讽为 “妇人之仁”。
“公子,府上来了位贵客,说是从长安逃出来的。”
小厮气喘吁吁的禀报打断了法正的思绪。他合上书卷,衣袍下摆扫过堆满竹简的长案,案头未干的墨迹还写着 “乱世需用重典” 几字。
穿过回廊时,他特意整理了一下腰间玉佩,那是父亲去年生辰所赠,此刻却被他攥得发烫。
前厅内,熏香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一位白发老者蜷缩在锦垫上,灰布长袍破破烂烂,露出的脚踝处缠着渗血的布条。
他怀中紧紧抱着个用油布层层包裹的匣子,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在下法正,不知先生从长安来,有何见教?” 法正抱拳行礼,目光却死死盯着那匣子 —— 油布边缘隐约渗出暗红痕迹,像是干涸的血迹。
老者抬起头,浑浊的眼中满是惊恐与疲惫:“法公子,长安己沦为人间地狱!李傕那逆贼火烧皇宫,天子蒙尘,满城百姓……”
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黑血,“小人本是太府寺属官,奉命护送舆图入蜀。可刚出潼关就遭贼兵截杀,同袍皆……” 说着,他颤抖着解开油布,里面竟是一卷残破的《益州舆图》,边角处还留着箭簇穿透的孔洞。
法正接过舆图,手指拂过地图上蜿蜒的岷江、险峻的剑阁,突然瞳孔微缩 —— 在汉中与益州交界处,有人用朱砂重重画了个 “乱” 字。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半月前,孟达的密信中提到汉中张鲁在阳平关增兵;三日前,吴懿的贴身侍卫曾在法府后门留下半块虎符碎片。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脑海中逐渐成型。
“父亲!如今天下大乱,正是我等建功立业之时!” 法正撞开书房门,舆图被他重重拍在檀木桌上,震得砚台里的墨汁飞溅。
法父正在灯下翻阅《孝经》,银白的胡须因惊愕而微微颤动:“休得胡言!此等谋逆之语,若被人听见,我法家满门皆危!”
“乱世之中,墨守成规只有死路一条!” 法正扯松领口的系带,额角青筋暴起
“您看幽州公孙瓒,靠新式兵器与谋略立足北疆;曹操在许昌厉兵秣马,野心勃勃。蜀地虽有山川之险,可刘焉病重,内有诸子相争,外有张鲁觊觎。若不早做打算,益州迟早会成为他人砧板上的鱼肉!”
他抓起舆图,手指戳在汉中位置:“张鲁素有反心,占据汉中后截断益州粮道;刘范与李傕勾结,怕是想引狼入室;刘诞沉迷酒色,私吞军饷;刘璋软弱,根本镇不住局面。”
说到此处,他突然压低声音,“孩儿己与孟达、吴懿暗中联络。孟达在宜都招募死士,吴懿麾下的白耳兵对刘氏早有不满。我们只需以‘清君侧’之名起事,先除张鲁,再……”
“够了!” 法父猛地起身,撞倒身后的屏风,“你可知‘清君侧’三字意味着什么?那是要将我们法家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法正却突然跪下行礼,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父亲,您还记得祖父临终遗言吗?‘乱世求存,当审时度势’。如今益州危如累卵,唯有主动出击,才能保我法家百年基业!”
就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
一名家丁脸色煞白地冲进来:“不好了!刘焉将军病重昏迷,几位公子正在争夺印绶,刘府己经乱起来了!”
法正与父亲对视一眼,窗外的月光恰好照在他眼底迸发的精光上。他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父亲,机会来了!孟达的死士己在城南待命,我们立刻去见吴懿将军,再派人联络宜都……”
夜色渐深,成都城的灯火在寒风中明明灭灭。法正站在自家屋顶,望着远处刘府方向冲天的火光,耳边似乎己经听见了金戈铁马之声。
他解下腰间玉佩,对着月光端详 —— 那上面雕刻的饕餮纹,此刻竟像是张开血盆大口的猛兽。
“取蜀当趁乱。” 他低声呢喃,身后的披风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仿佛己经看到了未来的宏图霸业。而此时,蜀地的暗流正在涌动,一场因少年谋略而起的纷争,即将彻底改变益州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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