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坡的硝烟如浓稠的墨汁,在易京城上空盘旋了整整三日才渐渐散去。
破损的城墙下,百姓们提着热水与绷带穿梭在伤兵之间,孩童们攥着烤红薯,怯生生地递给满身血污的士兵。
烤红薯的香气混着草药味,在寒风中交织成奇特的气息。
公孙瓒站在临时搭建的点将台上,望着下方并肩而立的张辽与赵云。他腰间的金错刀刀柄上,干涸的血迹己经发黑,每一道纹路都仿佛诉说着战场上的惨烈厮杀。
“文远!” 公孙瓒大步走下台阶,厚重的战靴踩在积雪上发出 “咯吱” 声响。
他伸手解下身上那件内衬绣着云纹的锁子甲,甲胄在阳光下泛着幽蓝的光,每片甲叶都用金丝串联,在胸口处赫然绣着 “幽州” 二字。
“当年赠你的甲胄己残破,这副是我命工匠连夜赶制。” 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恳切,仿佛要将这些日子的担忧与期待,都融进这副甲胄之中。
张辽望着这沉甸甸的赠礼,记忆如潮水般涌回数年前的那个寒夜。匈奴的弯刀在月光下闪烁,自己身陷重围,绝望之际,公孙瓒率着白马义从如天神降临。
此刻喉头不禁一紧,双手接过甲胄时,指尖触到金丝的纹路,仿佛触到了公孙瓒的一片赤诚。
赵云上前一步,亮银枪重重杵在地上,发出 “当啷” 声响,惊飞了墙角觅食的麻雀。
他银甲上的血渍尚未干透,披风被箭簇撕裂的边缘还在随风飘动,每一道裂痕都记录着战场上的惊心动魄。
“明公,张将军勇冠三军,若能留于幽州,我愿让出偏将军之位!” 话音未落,台下的幽州将士们纷纷振臂高呼
“留张将军!留张将军!” 呼声震得城楼上的积雪簌簌落下,惊起一群寒鸦,扑棱棱地飞向灰暗的天空。
然而,张辽却后退半步,抱拳行礼,脸上带着一丝犹豫:“承蒙将军厚爱,但辽本是漂泊之人……”
话未说完,公孙续突然从人群中冲出,他稚嫩的脸上还沾着煤灰,那是在战场上搬运滚木礌石留下的痕迹。手里却捧着一个精致的木盒,盒身雕刻着精美的云纹,边缘还镶嵌着细小的珍珠。
“张先生,这是父亲命人打造的佩刀,刀鞘上的虎纹与您的古锭刀正是一对!”
盒中,一柄鎏金错银的环首刀静静躺着,刀柄上的白虎雕刻栩栩如生,虎口处还镶嵌着一颗血红的宝石,在阳光下闪烁着妖异的光芒。
此时,丘力居骑着高头大马闯入营地,狼皮大氅上的冰碴子随着动作哗哗作响。
他身后的乌桓骑兵们纷纷拔出弯刀,在空中划出寒光,刀刃与空气摩擦发出 “嗡嗡” 的声响,以示赞同。
“公孙兄弟,我乌桓男儿都佩服这汉子!若他肯留下,今后草原商路,幽州可优先通行!” 他的声音如洪钟般响亮,带着草原汉子的豪爽与真诚。
正当气氛热烈之时,一名斥候浑身浴血地闯入,身上的伤口还在渗血,血迹在雪地上拖出长长的痕迹。
“报!曹操派使者前来,带着求和文书!” 众人脸色骤变,公孙瓒却大笑起来,笑声惊飞了城楼上的寒鸦。
他的笑声中带着几分嘲讽,也带着战胜强敌的自信:“来得正好!文远,随我一同会会这曹孟德的使者,让他见识见识,谁才是这幽州的主人!”
说着,他亲手将新锁子甲披在张辽身上,甲胄贴合的瞬间,仿佛将两人的命运再次紧紧相连。
议事厅内,烛火摇曳。曹操的使者捧着刻有龙纹的木匣,额头上沁满冷汗,在公孙瓒等人的注视下,脚步有些发虚。
当他看到身披幽州锁子甲的张辽时,瞳孔猛地收缩,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与不甘:“张将军,我家主公言明,只要您肯归降……”
“住口!” 公孙瓒猛地拍案,震得案上的青铜灯盏剧烈摇晃,灯油洒出,在木桌上留下深色的痕迹。
“告诉曹操,幽州的每一寸土地,都有我公孙瓒与弟兄们的热血!” 他的声音如雷霆般响亮,充满了威慑力。
张辽按住腰间新佩的环首刀,刀鞘上的白虎仿佛活了过来,随着他的动作微微颤动。
他的眼神坚定,语气沉稳:“烦请转告曹将军,辽虽无名之辈,但也知何为忠义。”
使者灰溜溜地退下后,公孙瓒一把搂住张辽的肩膀,脸上洋溢着喜悦
“好!从今日起,你便是我幽州的镇北中郎将!” 台下,赵云率先单膝跪地,亮银枪首指苍穹,声音铿锵有力:“愿为明公、为张将军,赴汤蹈火!”
夜幕降临,易京城内篝火通明。
受伤的士兵们围坐在火堆旁,啃着烤羊肉,讲述着白天战场上张辽单骑破阵的壮举。
火光映照着他们疲惫却又兴奋的脸庞,每一个故事都带着战场上的热血与豪情。
而在城主府内,公孙瓒、张辽与赵云三人对饮,酒坛碰撞声中,公孙瓒指着墙上的幽州地图,眼神中带着忧虑:“文远、子龙,曹操虽退,但许昌的狼从未睡去。明日,我们便商议如何加固城防,如何……”
话未说完,窗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打破了短暂的宁静。
一名亲卫神色慌张地闯入,身上的披风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明公!探马来报,袁绍集结大军,正朝幽州而来!”
酒坛坠地,酒水在青砖上蜿蜒成河,宛如鲜血。公孙瓒握紧金错刀,刀身映出他坚毅的脸庞,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张辽与赵云同时起身,手按剑柄,三人对视一眼,无需言语,便己达成共识。
幽州的战火,在短暂的欢庆后,又将重燃,而这三位将军,也将再次并肩,成为守护这片土地的利刃,在即将到来的风暴中,坚守着他们的信念与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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