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的夜空被战火烤得通红,易京城墙在曹军投石机的轰鸣声中剧烈震颤。巨大的石块如陨石般砸落,城墙上的青砖迸裂飞溅,碎石裹挟着守军的惨叫,在寒风中炸开。
丘力居的乌桓铁骑虽如黑色旋风般冲散了曹军前锋,但曹操很快重整旗鼓,战鼓如雷,十五万大军如潮水般将易京城围得水泄不通。
城头的瞭望塔己被摧毁大半,断裂的旗杆上,“幽” 字军旗在硝烟中残破飘扬,布料边缘被火舌舔舐得焦黑卷曲。
公孙瓒扶着摇摇欲坠的女墙,玄色披风沾满血污与尘土,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腰间的虎头金错刀还在往下滴着血,刀刃上嵌着半截折断的箭镞。
“这样下去,撑不了多久!”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连日苦战的疲惫。转头看向身旁的田豫,只见这位谋士正用烧焦的木棍在地上划着地图,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明公,曹操的粮草都囤在离此三十里的白马坡。那里背靠峭壁,前临浅滩,看似易守难攻,但若能趁夜绕道……” 话未说完,一声巨响传来,又一段城墙轰然倒塌,扬起的烟尘瞬间吞没了两人的身影。
当烟尘渐渐散去,议事厅内气氛凝重如铅。
受伤的将领们裹着渗血的绷带,疲惫地靠在立柱上;文书们焦急地传递着战报,羊皮纸上的字迹被汗水晕染。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厅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少年拨开厚重的牛皮帘,大步走了进来。
他身披银白战甲,外罩猩红披风,腰间悬挂着一柄刻有 “续” 字的青铜短剑 —— 正是公孙瓒年仅十七岁的儿子公孙续。
公孙续单膝跪地,稚嫩的脸庞上还带着未褪的稚气,却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坚毅。
他的眼睛明亮如星,闪烁着炽热的光芒:“父亲,孩儿愿领三千死士,趁夜绕道,奇袭白马坡!曹操狂妄轻敌,以为我们困守孤城,白马坡防守必然有疏漏,这是天赐良机!”
他的声音清脆而坚定,在寂静的议事厅内回荡。
公孙瓒看着儿子,心中五味杂陈。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五年前,小续儿在演武场第一次举起木剑,歪歪扭扭地向他行礼;三年前,乌桓犯境,少年瞒着他偷偷上了城墙,亲手用弓箭射杀了一名敌兵…… 此刻,少年眼中燃烧的战意,与自己年轻时竟是如此相似。
他伸手轻抚公孙续被风吹乱的头发,声音微微发颤:“续儿,这不是儿戏,敌军设防严密,沿途暗哨林立,此去九死一生……”
“父亲!” 公孙续猛地抬头,眼中泛起泪光
“您常说‘乱世之中,当以死报国’。孩儿自小在军营长大,看惯了战火硝烟,也听够了百姓的哭声。如今幽州危在旦夕,我若躲在后方苟且偷生,有何颜面自称公孙家的儿郎?若不能凯旋,孩儿无颜见您!”
这番话如重锤般敲击在众人心中,几位老将偷偷擦拭着眼角。
与此同时,黄河之上的曹军水寨,曹操正坐在装饰华丽的楼船中。
他手持象牙酒杯,慢条斯理地斟着美酒,看着地图上被标记的易京城,嘴角挂着得意的笑容
“公孙瓒,看你还能撑多久!” 荀彧在一旁展开密报,神色忧虑
“主公,乌桓骑兵骁勇善战,我们不可掉以轻心。而且,幽州地形复杂,万一粮草有失……”
曹操摆摆手,大笑起来,笑声震得案上的铜雀烛台微微晃动
“文若多虑了!我己在白马坡设下天罗地网 —— 三重鹿角拒马、八百强弩手埋伏,就算公孙瓒插上翅膀,也休想碰到粮草分毫!传令下去,加紧攻城,明日破晓前,我要踏平易京城!”
夜幕降临,天空突然飘起了鹅毛大雪。公孙续率领三千死士,悄悄从易京城的暗道出发。
地道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火把的光芒在石壁上摇曳,将众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一出地道,刺骨的寒风便裹挟着雪粒扑面而来,瞬间模糊了视线。
积雪很快没过了脚踝,马蹄踩在雪地上发出 “咯吱咯吱” 的声响。一名老兵忍不住劝道:“公子,这雪太大了,道路难行,我们……”
公孙续握紧短剑,剑柄上的龙纹硌得掌心生疼:“风雪虽猛,却能掩盖行踪。我们身后是幽州的百姓,是易京城的存亡,没有退路!”
然而,他们的行动还是被曹军的暗哨发现了。隐藏在枯树后的哨兵点燃了烽火,红色的火光划破雪夜。
“有敌军!快放箭!” 随着一声大喊,箭雨如蝗虫般朝着公孙续的队伍射来。
公孙续挥舞短剑,剑身与箭矢相撞,迸发出点点火星。他大声喊道:“分散突围,按计划行事!” 死士们迅速散开,在雪地里与曹军展开混战。
一名曹军将领举着长枪刺来,公孙续侧身躲过,反手一剑,精准地刺中对方咽喉。温热的鲜血溅在他脸上,很快被风雪冻结。
白马坡上,曹军守将正围着火堆喝酒取暖。
“就凭公孙瓒那点人,还想劫粮草?简首是痴人说梦!” 一名将领醉醺醺地打着酒嗝。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不好,敌军来了!” 哨兵的大喊惊醒了众人。
公孙续一马当先,他的披风在风雪中翻飞,宛如一面燃烧的旗帜。
“杀!” 他的怒吼声中,死士们如猛虎下山般冲入敌营。火把照亮了他们被风雪冻得通红却充满斗志的脸庞,也照亮了堆积如山的粮草车。
曹操得知白马坡遇袭的消息时,手中的酒杯重重摔在地上,酒水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洇出深色痕迹。
“是谁这么大胆!” 他脸色铁青,“传令徐晃,率五千骑兵,务必将劫粮的敌军全部歼灭!一个不留!”
徐晃领命而去,马蹄声在雪夜中格外清晰,如死神的脚步声般逼近。
公孙续看着熊熊燃烧的粮草,心中稍感欣慰,但此时徐晃的骑兵也己赶到。
月光下,曹军骑兵的盔甲泛着冷光,宛如一片银色的海洋。“公子,我们被包围了!”
一名士兵焦急地喊道。公孙续环顾西周,握紧短剑,剑身上倒映着跳动的火焰:“弟兄们,今日便是我们报国之时!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他的声音在雪夜中回荡,激起了死士们最后的斗志。凛冽的风雪中,公孙续带领着死士们,如同一群无畏的孤狼,坚守在火海边缘,用血肉之躯抵挡着如潮水般涌来的敌军。
易京城头,公孙瓒望着远处白马坡的火光,心中五味杂陈。
儿子的身影仿佛就在眼前,那个曾经在自己膝下玩耍的孩童,此刻正在为幽州的存亡浴血奋战。
他握紧金错刀,刀身因过度使用而微微发烫:“打开城门,全军出击!里应外合,杀退曹贼!”
随着城门缓缓打开,白马义从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马蹄踏碎积雪,扬起阵阵雪雾。
一场关乎幽州命运的决战,在这雪夜中愈演愈烈,公孙续与他的死士们能否坚持到援军到来?
曹操又会使出什么阴招?易京城的存亡,在此一举。而在漫天风雪中,少年将军的身影,早己与这片燃烧的土地,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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