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京城的晨雾像浓稠的墨汁,裹着冶铁工坊飘来的铁锈味,压得人喘不过气。
公孙瓒踏着满地未燃尽的火把残骸走进工坊,玄色披风下摆扫过凝固的血迹,在青砖上拖出暗红色的痕迹。
他手中染血的金错刀还在往下滴着血珠,刀尖挑起半截带硫石粉的麻布,硫磺刺鼻的气味混着血腥味,让在场的工匠们胃里一阵翻涌。
二十余名被铁索串成一列的可疑工匠跪在地上,铁链摩擦青砖的声响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他们的额头紧贴着渗满铁屑的地面,其中几人裤脚还沾着昨夜偷袭铁矿车队时的泥浆 —— 那些泥浆里,混着护送士兵的鲜血。
公孙瓒的目光像淬了毒的箭矢,扫过每一张惊恐的面孔:“说!还有多少同党?” 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仿佛从九幽地狱传来。
角落里的年轻学徒突然崩溃大哭,鼻涕眼泪糊了满脸:“明公饶命!王二说事成后带我去冀州吃香喝辣……”
话未说完,金错刀己如闪电般划过,学徒的人头滚落在地,脖颈处喷出的血柱溅在刚铸好的盾牌上,在 “幽” 字图腾上绽开刺目的红梅。
其余工匠浑身剧烈颤抖,有人首接在地,裤裆处的尿渍在冰冷的地面上晕开深色痕迹。
“把工坊方圆十里设成禁区,所有进出者查验三代户籍。” 公孙瓒转身对亲卫下令,靴底碾过地上的铁屑,发出咯吱声响
“敢有疏漏,军法处置!” 他又将目光投向瑟瑟发抖的李匠头,眼中寒芒闪烁,“你若再让灌钢出半点差错,就去淬火池里陪那些废铁!”
李匠头扑通跪地,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发出闷响:“小人愿立军令状,三日之内炼不出合格刀刃,提头来见!” 额头瞬间渗出鲜血,与地面的铁屑混在一起。
此时,一匹快马冲出易京城门,马蹄踏碎晨雾,朝着乌桓王庭疾驰而去。
马背上的信使怀中,一封加急密信火漆未干,印着公孙瓒专属的白虎图腾。
信笺上,“愿以十名冶铁匠师换联盟密函真伪” 的承诺墨迹未干。
乌桓王庭内,丘力居展开羊皮卷,着狼头权杖陷入沉思。帐外突然传来马蹄声,斥候呈上曹操使者送来的黄金,托盘里还压着那份伪造的结盟书。
黄金的光芒映在丘力居脸上,他冷笑一声,一脚将托盘踢翻在地,金锭滚落在地发出清脆声响
“告诉曹孟德,草原上的狼只认骨头,不认谎言!” 随即命人备好快马,他要亲自去幽州会会公孙瓒,马蹄声在草原上回荡,惊起一群飞鸟。
袁绍得知铁矿车队遇伏的消息时,正在校场观看新兵器演练。
巨大的床弩发出轰鸣,箭矢穿透三丈外的厚木板,木屑纷飞。
他将啃剩的羊腿扔给身旁的猎犬,眼中闪过阴鸷:“公孙瓒倒是学聪明了。”
他转头看向许攸,“启动‘暗桩’计划。” 许攸会意一笑,从袖中掏出一卷密名单。
名单上密密麻麻列着幽州各郡县的官吏名字,每个人名旁都标注着不同价码,有的标着良田百亩,有的标着黄金千两。
这些都是袁绍多年来在幽州布下的棋子,只等关键时刻发挥作用。
许昌城中,曹操对着地图上幽州的位置轻轻吹气,仿佛要吹散这片心腹大患。
荀彧捧着密报匆匆入帐:“主公,乌桓与公孙瓒似有和解迹象。”
曹操抚须大笑,笑得案上的棋子都跟着颤动:“无妨。派人在幽州散布‘公孙瓒要征十岁孩童入伍’的谣言,再让通商使团的‘工匠’们往熔炉里投冷铁。”
郭嘉在旁补充:“可同时联络鲜卑各部,许以草场,让他们在乌桓边境制造骚乱。” 三人相视一笑,眼中满是算计,仿佛己经看到了幽州陷入混乱的模样。
夜幕再次降临工坊,三百座熔炉重新喷吐火舌,赤红的光芒将天空染成血色。
公孙瓒乔装成普通铁匠,戴着面罩混在人群中。他的目光警惕地扫视着西周,注意到角落里一个独眼工匠,每次运送铁料时,都会在风箱旁停留片刻,眼神鬼鬼祟祟。
当独眼工匠又一次靠近风箱,公孙瓒如猎豹般突然出手,从风箱夹层中搜出一卷绘制着工坊布防图的绢布。
独眼工匠见事败露,猛地掏出匕首刺来,却被公孙瓒反手扣住手腕,咔嚓一声,腕骨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说!谁指使你的?” 公孙瓒将匕首抵在对方咽喉。独眼工匠吐了口带血的唾沫:“袁本初不会放过你的!”
话音未落,工坊外突然喊声震天。袁绍收买的死士们举着火把,高喊着 “诛杀汉贼”,如潮水般试图冲进工坊。火把的光芒中,他们脸上蒙着黑巾,手中的兵器泛着寒光。
公孙瓒登上瞭望塔,看着汹涌而来的乱军,冷笑一声,手中令旗一挥。
隐藏在暗处的弩手万箭齐发,箭矢破空声与惨叫声交织。
火把照亮的夜空下,乱军一排排倒下,鲜血染红了工坊前的土地。然而,死士们悍不畏死,踩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冲锋。
公孙瓒握紧令旗,大声下令:“放滚木礌石!” 巨大的滚木和礌石从城墙上砸下,又带走一片生命。
就在战斗最激烈的时候,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
丘力居的马队在此时抵达,他们高举着乌桓的狼头大旗,如旋风般冲入战场。
乌桓骑兵弯刀挥舞,所到之处血肉横飞。
丘力居跳下马,用力拍了拍公孙瓒的肩膀:“公孙将军,草原上的狼,只和敢咬人的伙伴并肩作战!”
两人相视大笑,笑声惊起栖息在工坊梁上的夜枭,扑棱棱飞向夜空。
而在远方的暗处,袁绍与曹操的密使紧紧盯着这一幕,他们的眼中闪烁着不甘,新一轮的阴谋,正在黑暗中悄然酝酿,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积蓄着毁灭一切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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