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时分,两人踩着新雪进山。狐狸的脚印比昨日更清晰,一路延伸到悬崖边的红松林。
“它巢穴在附近。”萧珩突然按住晚棠肩膀,指腹无意擦过她冻红的耳尖。
崖壁缝隙里,一团雪白的身影隐约可见。
弓弦震响的瞬间,晚棠下意识闭眼。再睁眼时,萧珩己经拎着白狐回来。
箭从眼眶贯入,半点没伤到皮毛。狐狸蓬松的尾巴垂下来,像一束凝固的月光。
“十金。”他抖了抖狐皮上的雪粒。
晚棠却盯着狐狸半睁的金色眼睛,突然没了欢呼的兴致。
岩洞中,萧珩用匕首划开狐皮。刀刃精准地游走在皮肉之间,仿佛在进行某种仪式。
“看好了,”他头也不抬,“想学就这一次。”
晚棠凑近,发现他手腕上有道旧疤——和狐狸眼眶的伤口位置一模一样。
烤獾肉时,谁都没提白狐的事。首到晚棠突然开口:
“其实……不一定要杀它的。”
萧珩把烤好的肉递给她:“后悔了?”
“就是觉得……”她戳着肉块,“它活得比我们自在多了。”
火堆噼啪作响,萧珩忽然解下腰间皮囊扔给她。烈酒入喉,烧得晚棠眼泪汪汪,却听见他说:
“明天教你设陷阱,活捉。”
晚棠蹲在刚剥完的狐皮旁,突然用树枝戳了戳粉红色的狐狸肉:“这玩意儿能吃吗?”
萧珩正在岩壁上蹭掉匕首的血迹,闻言手一滑:“……你缺肉缺疯了?”
“不是!”她气得扔树枝,“我是问活着的狐狸吃什么!万一以后捉到小的要养呢?”
萧珩无奈,掰着冻僵的手指给她数:
1. 野鼠野兔(主食,得新鲜)
2. 山鸡鹌鹑(爱吃内脏)
3. 浆果野果(秋天囤着喂)
4. 鸡蛋(偷鸡专业户)
“幼崽得喂肉糜,”他补充道,“掺点骨头补钙。”
晚棠听得目瞪口呆:“你养过?活捉了也养不起呢,还是不能养。”
“军中专逮狐狸送信。”他起身就走。
第二天,晚棠在狐狸巢穴附近放了只死山鼠(特意留了内脏)。傍晚去看——没了,雪地上只留下小巧的脚印。
“它吃了!”她兴奋地拽萧珩袖子。
他正用狐皮给她量衣领,针尖差点戳到手:“……傻子才往家里招狐狸。”
晚棠蹲在自制的陷阱旁,盯着里面两只瑟瑟发抖的小狐狸——一灰一红,毛色油亮,但体型实在太小,剥了皮也只够做条围巾。
“萧珩!”她冲远处喊,“这俩加起来还没你箭袋大!”
萧珩拎着只的灰松鼠走过来,闻言挑眉:“早说了狐狸不够,你非要活捉。”
松鼠倒是漫山遍野。萧珩的陷阱里隔三差五就能逮到几只,皮毛厚实,尾巴蓬松。
晚棠学着硝制皮毛:
1. 剥皮:沿腹部中线划开,小心不伤毛囊;
2. 鞣制:用草木灰和獾油反复揉搓; 用榆树皮煮水浸泡,去除腥臊味,毛色更鲜亮;
3. 晾晒:撑开钉在木板上,防止缩水。
“二十只松鼠,”她数着晒干的皮子,“够拼件毛茸茸的斗篷了!”
用旧床单先试做样衣,调整领口弧度,晚棠改了三次才不卡脖子。
皮块边缘对缝,线迹藏在毛根处,表面不见针脚。
从肩部深灰过渡到下摆银白,宛如山间晨雾。
底层缝上萧珩猎的鹿皮,防风防水;中层絮薄棉保暖;最内衬软麻布防静电。
领口镶一圈狐尾毛,系带用金银花藤芯编织(浸过药水防虫蛀)。
下摆缀小铃铛——进山防野兽,夜里听响动知她归来。
斗篷完工那日,白芍跳起来扑咬晃动的铃铛,扯掉一撮狐毛。
萧珩默默拎走狗,回来时带了一串更响的铜铃:“换这个,耐咬。”
那两只小狐狸终究没杀。晚棠给它们搭了个竹笼,每天投喂山鼠肉和野莓。
“养肥了再杀?”萧珩故意问。
晚棠把狐狸尾巴当围脖绕在脖子上:“当猎犬训!以后帮咱们逮兔子!”
——结果半夜狐狸咬断笼子跑了,顺带叼走她晾着的半只熏鸡。
雪化时,晚棠在溪边发现一只冻死的银鼠,皮毛雪白似缎。
“够做只暖袖筒了!”她美滋滋地拎回去。
萧珩默默添了把火,把烤好的松鸡递给她:“比狐狸实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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