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星砂余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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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星砂余烬

 

长安城的残垣断壁间,李锦跪在父亲碎裂的翡翠天机盘旁。深秋的风卷着灰沙掠过她沾满血渍的裙摆,锋利的玉片深深嵌进掌心,暗红的血珠顺着盘上未完成的卦象纹路蜿蜒而下,在"雷水解"的震位聚成小小的血泊。陆霄半跪在她身侧,玄色衣摆扫过满地瓦砾,解下腰间染着海盐气息的布条时,指腹触到她手背上因频繁施咒留下的灼痕——那些淡青色的纹路像极了星脉的走向,此刻正随着她急促的呼吸微微起伏。

"当年父亲总说,李氏血脉是星脉的容器。"李锦的声音被风扯得破碎,指尖无意识地着天机盘上父亲最后刻下的卦符,"可我现在才明白,这容器里装的全是枷锁。"她抬起头,望着天空中依旧扭曲的紫微垣星图,想起前世记忆中被噬元兽利爪贯穿胸膛的剧痛,喉间泛起铁锈味。陆昭玥蹲下身,将琵琶轻轻放在她膝头,琴弦上还沾着未干的金砂,在晨光中泛着微弱的光:"陆家世代守护归墟之眼,何尝不是另一种枷锁?"她的银簪早己不知去向,散落的长发间还缠着几缕敦煌飞天的金箔,随着动作簌簌飘落。

夜幕降临时,三人在朱雀大街的残碑下暂歇。陆霄用陨铁碎片削着木签,火星溅在他布满茧子的虎口上。他特意挑了最粗的树枝支起简易烤架,将白天在护城河捕到的鱼穿好,油脂滴在炭火上发出"滋滋"声。李锦抱着膝盖坐在一旁,目光追着他的动作——他侧脸的疤痕在火光中忽明忽暗,那是与噬元兽一战时,被混沌孢子划出的深痕,此刻却被他用新长的胡茬遮掩了几分。

"小时候总盼着成为像父亲那样的星脉剑主。"陆霄翻转着木签,刀刃在火光下映出北斗七星的虚影,"现在才知道,比斩妖除魔更难的,是斩自己心里的魔。"他忽然顿住,将烤得金黄的鱼递给李锦,指尖擦过她裹着布条的手。李锦咬了口鱼肉,咸涩混着焦香在舌尖散开,突然想起姑母消散前的眼神——那分明是解脱,却又藏着更深的遗憾。

"如果三族血脉本就是盘古设下的局..."她攥紧星脉锁,金属表面的纹路硌得掌心生疼,"我们这些后人,是不是从出生起就注定要为前人的错买单?"话音未落,陆昭玥往火堆里添了根潮湿的树枝,浓烟骤然升起,呛得她偏头咳嗽。火光映着她染血的裙裾,自噬元兽一战后,她耳后的星砂咒文始终泛着微光,像随时会熄灭的烛火。

"小时候学陆家秘术,师傅说星砂咒能镇魂。"她用帕子掩住唇,指尖沾了抹黑血,"可我连自己的魂都镇不住。"琵琶突然发出嗡鸣,琴弦自动奏出《清心引》的片段,音符撞在残碑上又弹回来,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李锦一怔,想起昏迷那三日,她守在陆昭玥榻前,反复用箜篌弹奏这首曲子。

长安城的更鼓声从远处传来时,陆霄突然握住李锦的手。他掌心的温度透过绷带传来,带着常年握剑的茧子,虎口处还留着白天削木签时的小伤口。"不管星脉锁是福是祸,"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耳尖却泛着不自然的红,"至少现在,我们还能一起烤火。"李锦望着他眼中跳动的火光,忽然想起前世记忆里,那个在星战中为她挡下致命一击的身影,与眼前人渐渐重合。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归墟星突然坠向蓬莱方向。陆昭玥的琵琶弦应声而断,她踉跄着扶住残碑,银牙咬得下唇发白,嘴角溢出的黑血滴在琵琶共鸣箱上,晕开一朵妖异的花。"我感觉到了...水晶宫的溯光镜在震动。"她指着东方,星砂咒文在皮肤上疯狂游走,像无数细小的蛇,"有东西要从归墟里...爬出来了。"

李锦起身时,星脉锁突然发烫。锁身浮现出姑母的字迹,是用星砂写成的,每一笔都在空气中留下淡金色的轨迹:"若见星砂逆流,速取水晶宫中的星砂泉。"她望向陆霄,发现他正盯着手中的青铜令牌——那上面的磨损纹路,竟与星脉锁核心的凹槽完美契合。月光落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李锦这才注意到,他眼尾不知何时添了道细纹。

"看来我们的路还没走完。"陆霄将令牌收入怀中,弯腰拾起李锦掉落的箜篌拨片。他指尖抚过上面刻着的飞天纹样,突然想起在敦煌壁画中,那个与李锦相似的乐仙眼角,也有这样一颗朱砂痣。晨雾渐渐漫上来,裹着远处传来的潮声,三人的影子被黎明前的微光拉得很长,在焦土上交织成新的卦象——那是《归藏易》里从未记载过的,关于希望的卦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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