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百鬼夜行乱葬岗

《百鬼夜行乱葬岗》

在湘赣交界处，有座叫酆都岭的古镇。这镇子建在乱葬岗上，镇口立着块残破的石碑，刻着“生人勿近”西个大字。民国二十七年秋，镇上突然闹起了一场前所未有的鬼灾，惊动了九省十八县的阴阳先生。

故事得从七月半说起。那天夜里，打更的王老汉路过义庄，听见里头传来叮叮当当的铁链声。他趴窗缝一瞧，差点没把魂吓飞——三十六口黑漆棺材全竖了起来，棺材盖上坐着穿各朝各代服饰的鬼魂，正拿铁链子互相锁脖子！

第二日，王老汉就吊死在了城隍庙的梁上，舌头伸出老长，脚底下还压着张黄表纸，写着“七日之后，百鬼夜行”。

这话像长了腿似的传遍十里八乡。可镇上的保长偏不信邪，带着团丁把城隍庙围了个水泄不通。到了第七日半夜，天上突然下起了红雨，雨水沾地就冒烟，把团丁们的枪管都腐蚀出了窟窿。

子时一到，镇西头突然响起唢呐声，一队纸人纸马抬着顶血轿子飘了过来。轿帘一掀，里头坐着个穿大红嫁衣的女鬼，怀里抱着个青面獠牙的婴孩。这女鬼不是旁人，正是三十年前被沉塘的周家媳妇！

原来周家媳妇当年被诬陷偷汉，活活让族老们塞进猪笼沉了河。她含恨而死，腹中胎儿也成了水鬼。这母子俩在河里泡了三十年，就等着七月半阴气最重时报仇雪恨。

血轿所过之处，门窗齐刷刷洞开，井水咕嘟咕嘟往外冒血泡。最先遭殃的是周家老宅，七口人被白无常的哭丧棒打得魂飞魄散。接着是保长家，他媳妇正给孩子喂奶，突然两眼一翻，拿剪刀把娃的心窝子戳了个对穿。

最惨的是城隍庙里的团丁们。他们眼睁睁看着供桌上的泥胎神像活了，黑白无常拿着锁链套人，牛头马面举着钢叉乱戳。有个小团丁吓得尿了裤子，却见尿渍在地上汇成个“冤”字，紧接着就被女鬼抓走了三魂七魄。

第三日晌午，有个游方的老道进了镇。他看见满街游荡的鬼魂，叹了口气：“晚了，晚了！这百鬼阵己成，除非找到镇魂碑，否则酆都岭要成第二个丰都城！”

老道带着几个胆大的后生，顺着血水找到镇外的乱葬岗。只见新坟旧冢全裂开了，里头伸出无数惨白的手爪。老道咬破舌尖，喷口血在桃木剑上，一剑劈开主坟，里头赫然躺着块半人高的石碑，上头刻着“酆都界”三个大字，却被尸水浸得发黑。

“造孽啊！”老道跺脚，“这碑底下压着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冤魂，当年建镇时就不该动这乱葬岗！”话音未落，血轿突然从地底窜出，女鬼抱着婴孩坐在碑顶上冷笑。

老道掏出八卦镜要收妖，却被婴孩一口咬断了手腕。他忍痛画了道五雷符，轰隆一声，血轿炸成了碎片。可女鬼却化作漫天血雨，落在哪家屋顶，哪家就传出惨叫。

七日后，省城来了个师的兵。他们架起马克沁机枪对着乱葬岗扫射，却见子弹打在鬼影上首冒火星。团长急眼了，下令浇汽油放火。大火烧了三天三夜，等雨浇灭时，整个酆都岭都成了焦土，镇口的石碑却完好无损，只是“酆都界”三个字变成了血红色。

如今每逢七月半，路过酆都岭的货郎都说能听见唢呐声和铁链响。有胆大的在月圆夜往废墟里瞅，只见千百个鬼影在跳丧舞，领头的女鬼还抱着个青面婴孩，正往新坟上插招魂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