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城的药市被细雨裹成幅水墨画,青石板路浸着三七与当归的苦香,踩上去吱呀作响。黄尔珍的木屐碾过水洼,忽听前方当铺掌柜炸了锅:"你这附子拿硫磺熏过吧!切开芯子看看,黄得跟毒王蜂腹囊似的——"话没说完,街角突冲出匹惊马,鞍上滚落的琉璃罐里,泡着具心口嵌毒晶的婴儿尸体,晶光在雨幕里泛着邪性的蓝。
"是药人!"姚昭宁银枪"唰"地横在黄尔珍身前,甲胄银铃混着雨声叮当作响,"跟苗疆竹楼的'鼎壹号'一个炉子里炼的!"枪尖滴下的水珠在石板上砸出小坑,映着她眼底的冰碴子。
韦照临蹲身划过婴儿心口金纹,指尖沾了层黏腻:"毒晶边缘缠着情蛊卵,看来皇室还在拿新生儿试药。"他突然望向太医院方向,袖中毒王蜂振翅声变调,"今儿太医院要当众验尸,怕不是冲咱们设的局。"
太医院广场的铜铸药神像下,百官围得密不透风。黄尔珍攥着玉盒,里头蛊王黏液像未凝结的琥珀,混着殿角沉香味熏得太阳穴突突跳。她抬眼看见太医院首徒方知夏站在台阶上,袖口五毒纹绣得嚣张,跟苗疆巫女服饰上的蛇蝎一个针法。
"黄尔珍!竟敢私藏药王谷禁术!"方知夏声音淬了冰,"有人见你在苗疆豢养蛊王,意图——"
"意图解百姓的毒。"黄尔珍掀开玉盒,蛊王黏液在雨中泛七彩光,"太医院说这是禁术,可你们抽屉里的'朱砂镇痛散',分明掺着尸僵蛊幼虫。"她突然指向广场中央的药人尸体,"就像这具尸体,心脏被毒晶掏空,肝脏纤维化得跟树皮似的,当百姓是瞎了眼的傻子?"
姚昭宁一脚踢翻药柜,滚落的瓷瓶全贴着三朵并蒂花标记,跟苗疆密约上的烙印分毫不差:"方知夏,你袖口苗疆刺绣,跟追杀咱们的蛊毒师是同一个绣娘吧?"
方知夏脸色煞白,却听韦照临冷笑:"别装了,你腰间金丝楠木牌,跟皇帝龙椅雕花严丝合缝。"他甩出毒王蜂,蜂群精准停在方知夏后颈,"要不要当众瞧瞧,你后颈有没有'血誓标记'?"
广场霎时寂静,只有雨水砸在铜神像上的滴答声。黄尔珍趁机剖开药人尸体,腐臭味混着蛊虫腥甜炸开,围观百姓当场呕出酸水。她用银簪挑起肝脏,上面布满白色虫卵,跟皇陵地宫琉璃罐里的如出一辙:"太医院说这是'风寒淤积',可现代法医知道,这是母液侵蚀的铁证——"
"住口!"方知夏拔剑就刺,被姚昭宁银枪架住,"你一介女流懂什么医道——"
"懂医道的人,不会拿活人炼药!"黄尔珍指向尸体心口"鼎"字烙印,"这编号跟九皇子后背的'药叁'同出一辙,而九皇子——"她看向韦照临,后者掀开左襟露出淡化的烙印,"正是药王谷唯一遗孤,你们'药人计划'的活证据!"
百官炸开了锅,有人认出韦照临服饰:"这是九皇子暗纹!难道传言是真的——"
"传言?"韦照临冷笑,甩袖震开药柜露出《药王谷密约》,"不如让太医院首徒说说,先帝驾崩前三月,是不是天天拿药人心脏磨粉当'长生丹'吃!"密约最后一页赫然写着:"双生圣女归位,终极毒晶天成",字字透着皇帝的痴狂。
方知夏突然扑向黄尔珍,袖口淬毒短刀闪着绿光:"贱人!毁了苗疆蛊王培育地——"话没说完,韦照临的毒王蜂己蜇中他手腕,蜂翅金纹与方知夏后颈血誓标记共振,烫得他惨叫倒地。方知夏临死前指尖在石板划下三朵并蒂花,正是黄尔珍碎裂的圣女令图案,她这才惊觉,尼姑庵《药王心经》扉页落款竟是方知夏的字迹!
"都别慌!"姚昭宁举起染血密约,"太医院勾结苗疆拿百姓试毒晶,证据在这儿!"她指向广场角落禁军,"还有你们,后颈朱砂记跟地宫药人侍卫一个模子刻的——"
话未毕,皇帝仪仗突然闯入,三皇子在太监簇拥下上台阶。黄尔珍见他袖口皮肤青紫,跟中毒百姓一个样:"三皇子,敢不敢验个血?"
"验就验!"三皇子甩袖被韦照临按住手腕,"得用药王谷秘法。"银针蘸血瞬间变黑,"看!跟药人尸体血液反应相同,你体内早被植了毒晶胚胎——"
"污蔑储君!"贴身太监暴起,短刀首取黄尔珍咽喉,被姚昭宁一脚踹飞。黄尔珍见太监后颈荧光刺青,正是梅山镇见过的"血誓标记",猛地明白:"皇帝用毒晶控制太监,再借太监操控皇子——"
"够了!"三皇子按住太阳穴,眼瞳泛起琥珀色微光,"黄尔珍,你可知罪?"
她看着三皇子逐渐兽化的眼神,想起苗疆鼎壹号药人婴儿:"我无罪,有罪的是把人炼成药人的制度!"解剖刀映着铜神像眼,"今日我剖的不只是药人尸体,更是太医院的遮羞布!你们骂我毒女,可真正的毒——"
"真正的毒在龙椅上。"韦照临插话,毒王蜂在掌心聚成"药"字,"方知夏密约写着,皇帝用双生圣女血炼终极毒晶,三皇子就是实验体之一。"他指向三皇子心口,"那儿有个毒晶缺口,跟我后背烙印位置相同!"
广场再次哗然,有老臣惊喊:"这是毒晶反噬!先帝驾崩前就这模样——"
"住口!"皇帝圣旨传来,宣读的公公后颈泛着荧光,竟是方知夏同党。黄尔珍顿悟这是灭口局,趁乱将蛊王黏液抹上银针刺向三皇子心口——针尖入肉刹那,三皇子发出夜枭般尖啸,心口凸出半块透明毒晶,跟苗疆终极毒晶一模一样!她突然想起现代解剖的毒贩心脏,原来皇室药人计划,二十年前就跟现代毒理实验诡异呼应。
"带她走!"三皇子捂着胸口,琥珀眼瞳燃着疯狂,"太医院会以'蛊毒入脑'定罪——"
"定不了!"黄尔珍举起染血密约,"扬州百姓早把解汞毒药方传遍了。你们能封太医院的嘴,封不住天下人的眼!"她指向围拢的百姓,他们手持浸鸡冠血的绢帕,正是她在苗疆教的防毒法,"瞧瞧,活人总比毒晶聪明。"
皇帝仪仗在百姓议论声中摇摇欲坠,黄尔珍见方知夏尸体被拖走时,掌心还攥着半片刻着"药人皇帝"的金丝楠木——正是龙椅雕花残片。皇陵地宫的引毒藤突然在脑海清晰,原来太医院毒谋早与皇室长生梦盘根错节。
"走吧。"韦照临拽住她手腕,毒王蜂在广场上空盘旋,"扬州药商传开了,说你用蛊王黏液治好了三个铁尸杀手。"他突然低笑,"看来咱们'毒女'名号要变'活菩萨'了。"
姚昭宁指向皇宫方向,红色"清君侧"信号腾空:"三皇子毒晶反噬,怕是给了八皇子逼宫借口。"她摸着肩甲绷带,伤口还在抽痛,"但咱们目的达到了——天下人都知道太医院医道里藏着毒。"
细雨停了,铜药神像眼角映着血色残阳。黄尔珍望着散落的药草,父亲密室《洗冤集录》的批注突然清晰:"医道之毒,毒在遮眼;医道之明,明在剖心。"她刚剖了药人的心,接下来要剖的,是整个王朝的毒瘤。
"密约说的'双生归位'..."姚昭宁压低声音,"真要拿你和韦照临当祭品?"
黄尔珍看韦照临肩头毒王蜂,想起暗河引魂草:"皇帝当双生圣女血是钥匙,却不知钥匙也能折断。"她摸向腰间圣女令,残缺边缘刺痛掌心,"何况咱们还有张底牌——"
"底牌?难不成太医院药柜藏着涅槃散?"韦照临挑眉。
"比那妙。"黄尔珍望向百姓,几个老者正捧着她写的解方传阅,"民心就是咱们的涅槃散。"
话音未落,八皇子仪仗冲破街口,"清君侧"大旗翻飞,身后跟着苗疆蛊毒师,袖口毒晶护腕在残阳下冷光瘆人。
"黄尔珍好大的胆子!"八皇子勒马,眼闪过阴鸷,"竟敢在太医院诋毁皇室——"
"诋毁?"她举起密约,"瞧瞧这个,苗疆分舵与皇室密约,盖着你的私印。"她指向八皇子坐骑,马腿内侧"鼎"字烙印若隐若现,"连你的战马都炼成药人了吧?"
八皇子脸色骤变,手按剑柄的指节泛白。姚昭宁贴近黄尔珍低语:"百姓己往城外接伤兵,咱们人在城西码头——"
"不退。"黄尔珍盯着八皇子袖口苗疆刺绣,扬声喊道,"各位百姓,八皇子身后蛊毒师,就是梅山镇放火烧医馆的凶手!他们琉璃罐里装的,正是咱们失踪的孩子——"
百姓中爆发出怒吼,有人认出蛊毒师服饰:"就是他们!去年抢走了我家虎娃!"
八皇子坐骑受惊前蹄扬起,马腹下毒晶胚胎露了出来。黄尔珍趁机甩出蛊王黏液,蓝光闪过,胚胎滋滋作响竟开始萎缩。八皇子惊怒交加,却听身后骚动——带来的铁尸杀手在百姓呐喊中停步,心口毒晶泛起挣扎的微光。
"他们毒晶怕人言。"韦照临低声道,毒王蜂在掌心聚成漩涡,"就像苗疆用百姓血引阵,如今民心就是最好的解药。"
黄尔珍望着后退的八皇子仪仗,想起现代纪录片台词:"真相如银针,扎破谎言脓包,虽痛却能让伤口愈合。"广场上不知谁先跪下,此起彼伏的"活菩萨"呼声中,她看见药神像基座多了束新鲜艾草——那是百姓最朴素的信任状。
"走。"姚昭宁碰了碰她手臂,"码头船备好,去扬州医馆教百姓认认,啥是真医道,啥是假毒术。"
穿过人群时,老妇人拉住黄尔珍塞给她颗热鸡蛋:"姑娘,城西周大夫那藏着你父亲的《洗冤集录》残页——"她愣住,父亲的书不是毁于皇陵大火了吗?老妇人匆匆背影让她想起相府密室手札,或许父亲留下的线索,远比想象中多。
巷口,韦照临盯着墙角涂鸦——三朵并蒂花旁,有人画了把银针正刺破毒晶。他轻笑:"看来,咱们的医道审判才刚开始。"
夜幕降临时,扬州灯火次第亮了。黄尔珍摸怀中密约,页脚多了行小字:"八皇子与苗疆交易藏城南当铺地窖。"字迹跟方知夏血书一模一样。她望向皇宫方向,毒雾似乎更浓,但街角药香也更烈。或许正如父亲所说,医道的光从来不在太医院匾额,而在每个不愿沉默的活人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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