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城墙的青砖渗出腐草气息时,黄尔珍正在研磨青蒿汁。
青铜研钵与杵碰撞出沉闷的声响,混着曼陀罗香的雾气从窗缝钻入,与义庄停尸间的陈年味诡异地重合。
她忽然顿住——
这腐草味中夹杂着金属般的冷冽,与地宫琉璃瓶中的“药人血晶“气息如出一辙。
父亲手札中“毒雾含腐,必出邪祟“的警示突然在耳畔炸响,她摸向腰间药囊,触到紫茎青蒿的清凉,那是昨夜从毒田紧急采撷的解药原料,叶片边缘还凝着未干的金粉。
“昭宁,西北方有异动。“
韦照临折扇轻敲窗台,扇面上新绘的“驱毒图“被晨露洇开,露出底下振翅的毒王蜂图腾,
“雾色泛墨绿,是鬼面花毒雾的变种。“
姚昭宁的柳叶刀“当啷“砍在石墙上,震落的墙皮混着金粉:
“岂有此理!比江心岛的焚心烟还呛人!“
她指向城下逃窜的人群,
“看那些百姓,血泪俱下——是腐萤症!“
黄尔珍银针迅速刺入患者曲池穴,黑紫色血液在针尖腾起青烟,与《毒经》记载的“毒雾入血,腐肌蚀骨“分毫不差。
她摸出一枚青铜辨毒镜——
镜面刻着药王谷星象图,实为父亲遗留的秘器——
载玻片上的病原体裹着金属光泽,与地宫实验体血管中的金粉丝线如出一辙。
“是活体毒雾!“
她银镯骤热,圣女标记与毒雾荧光共鸣,
“雾中有变异萤火虫,翅膀携带病原体,和御兽监的'萤蛊'实验有关!“
韦照临折扇展开,毒王蜂群振翅成“警“字:
“御兽监鸽哨声异常,果然暗藏玄机。“
他指尖碾碎雾珠,金粉在掌心显形为“韦“字,“用我母族血脉养蛊,好狠的计。“
姚昭宁刀劈向聚集的萤群,刀刃却被金属外壳弹开:
“这些虫比唐门机关兽还硬!“
她踢翻陶罐,雄黄粉撒出的瞬间,虫群竟避开形成“杀“字轨迹,
“师姐,它们在组成星象图!“
黄尔珍望去,绿光流动的轨迹正是北疆地图轮廓。
更骇人的是,巨型萤火虫腹部的青蛇纹与皇后梳妆匣纹样一致,尾部“圣女血祭“的荧光字迹,与藏书阁残页互为印证。
“用我的血做药引。“
黄尔珍扯下腰间药囊,银针刺破指尖,
“昭宁,混着鸡血泼在城门,毒雾遇圣女血会崩解!“
姚昭宁接住银瓶,却见黄尔珍掌心金粉与毒雾共鸣,地面映出扭曲的“蛊“字:
“你的血...和蛊王涎液一个反应!“
韦照临忽然拽住她冲向城墙拐角,毒王蜂群在头顶拼出“危“字——
青铜面具人正指挥弩手齐射,箭头泛着与暗河偷袭者相同的紫黑色毒光。
黄尔珍银针连甩,却见弩箭落地处青砖龟裂,露出底下刻着“北疆药人营“的密道石板。
“他们想把京城百姓炼成药人!“
韦照临扇骨卡住袭来的苗刀,却见面具人后颈莲花烙印融化,皮肤下金粉拼出“北“字,
“这些实验体...都是北疆送来的'莲心烙'孩子!“
黄尔珍望向人群中啼哭的幼童,他们后颈的印记与韦照临如出一辙。
父亲手札中“活人不炼药“的血字突然浮现,她银簪刺向毒雾中枢,簪头“洗冤“二字迸发出微光:
“照临,用蜂群冲击萤火虫复眼!昭宁,火攻弩车!“
毒王蜂振翅声混着火焰爆裂声,黄尔珍趁机观察毒雾核心。
巨型萤火虫的复眼里竟倒映着皇室地宫场景:
无数带莲花印记的孩子被浸入毒田土,皇后手持青玉莲花佩,与二十年前灭门药王谷的凶手重叠。
“原来'莲心烙'计划,是要把孩子炼成'药人种子'。“
她声音发颤,银簪划破巨型萤火虫腹部,流出的金粉竟与韦照临血液中的成分一致,
“他们用我和照临的血脉做引子,想批量制造可控药人!“
姚昭宁砍断最后一根弩车绳索,忽然瞥见面具人怀中掉落的玉片:
“北疆血祭...圣女归位?“
她捏碎玉片,露出内侧“癸未年冬“字样,与药王谷灭门时间吻合——
那是刻在三人命运里的血色印记。
毒雾在黎明前退去,城墙上的血色药符斑驳却仍在发光。
黄尔珍望着百姓自发用鸡冠血涂抹门窗,忽然想起太医院广场的医理公堂——
孩童们举着浸过青蒿汁的布帛,在废墟上画出歪扭的“生“字。
“师姐,萤火虫尸体在发光!“
姚昭宁踢开虫尸,其翅膀褪下金属光泽,显露出用金粉写的“救“字,
“像是在求救...“
韦照临拾起残翼,指尖抚过“北“字纹路:
“母族血契蛊术,能让蛊虫临死传递心念。北疆的孩子...还活着。“
他望向皇宫方向腾起的三盏红灯,
“但皇室的'莲心烙'终局,怕是等不及了。“
黄尔珍摸向银镯,圣女标记与韦照临后颈烙印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她忽然想起父亲手札里的双生莲图案,终于明白为何皇室放任他们成长——
双生血脉共鸣的刹那,才是毒晶成型的关键,如同毒田土与青蒿的共生,既是救赎也是诅咒。
“去北疆。“
她握紧韦照临掌心的青蒿芽,叶片边缘金粉组成完整的“北“字,
“蛊王眼瞳、杀手伤口、毒雾轨迹,都在指引那里。“
姚昭宁点头,银枪在掌心划出火痕:
“我己让北疆水师封锁入海口,但若皇室启动血祭...“
“他们要的是双生血脉,我偏要让这血脉成为解药。“
韦照临毒王蜂群聚成箭头,
“母族祭坛的圣火能焚尽蛊毒,也能烧穿皇室的阴谋。“
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扇骨上“活人不炼药“的刻字在晨光中格外醒目。
皇宫深处,皇后捏碎萤蛊标本,密报上“毒雾退去,黄尔珍获血祭玉片“的字迹被指甲划破:
“九皇子果然是变数。“
她转向青铜面具人,
“启动北疆仪式,用孩子的血在雪地里写下'圣女归位'——我要黄尔珍亲眼看着,她的血如何成为药人军队的引子。“
皇后轻抚案头的皇子遗物,语气忽然柔和,
“哀家只是想让他在另一个世界不孤单...“
案头的玉雕皇子像泛着冷光,与皇后眼底的疯狂形成刺目对比,仿佛在诉说着权力与亲情的扭曲交织。
京城晨风中,黄尔珍三人踏上马车。
车轮碾过带“北“字的萤火虫残翼,惊起的荧光组成药王谷徽记。
韦照临轻敲车壁,露出夹层中母亲遗留的苗疆地图,祭坛位置与毒雾星象图完全重合。
“当年母妃说,圣火能焚尽世间邪恶。“
他望向黄尔珍,眼中有决绝之光,
“现在才明白,邪恶不在蛊毒,而在人心。“
黄尔珍摸出父亲的银簪,簪头“洗冤“二字与车内“活人不炼药“的刻字交相辉映。
她知道,北疆之行九死一生,但当毒王蜂群在天空划出“义“字时,她忽然不再畏惧——
因为医道的火种,早己在双生血脉与百姓心间熊熊燃烧。
“驾!“
车夫挥鞭,马车朝北疆疾驰。
黄尔珍望着车窗外渐远的京城,城墙砖缝里竟冒出紫茎青蒿嫩芽,叶片上的露珠折射出七彩光芒,宛如毒雾中诞生的希望。
她握紧韦照临的手,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
这一路或许艰险,但只要还有人愿为真相而战,毒雾终会散去,医道之光必将普照。
而在千里之外的北疆,寒风卷着雪花掠过“莲心烙“孩子们的发梢,他们后颈的印记在雪光中若隐若现,等待着一场关乎生死的救赎。
皇宫深处的青铜鼎仍在沸腾,却再也无法阻止双生血脉的觉醒,正如毒雾中的青蒿芽,终将在裂缝中倔强生长,刺破笼罩人间的黑暗。
这一战,是毒雾与圣火的对决,是权力与医道的博弈。
黄尔珍望着漫天朝霞,想起父亲手札的最后一页:
“医道如青蒿,需经毒雾方能成材。“
此刻,她终于明白,自己的血、韦照临的血、无数药人孩童的血,都将成为浇灌医道的养料,在北疆的雪地里,种出永不熄灭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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