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深山的夜雾如浸透毒汁的纱布,裹着腐叶与曼陀罗的甜腥气息。
黄尔珍踩碎一枚荧光草菇,淡绿色汁液在靴底绽出星芒,与三日前暗河密道中的毒水如出一辙。
父亲手札中“腐叶藏毒,遇血则明“的记载突然在脑海中炸响,她腕间银镯泛起微光,与五里外山坳里浮动的幽蓝火光形成共振——
那不是流萤,而是被下了“引魂蛊“的毒萤,尾部荧光比寻常流萤多三分冷意,宛如淬了冰的钢针。
“这雾气里掺了曼陀罗粉。“
韦照临折扇半掩口鼻,扇骨凝结的水珠砸在青石板上,竟腐蚀出细小坑洼,
“屏住呼吸,前方怕是...“
话音未落,三根竹箭破空而来,箭头裹着蛊虫甲壳,在月光下泛着紫黑色冷光。
黄尔珍旋身避过,银针却在触到箭杆时“当啷“落地——
那是用蛊王涎液浸泡过的“人蛊箭“,与地宫实验体的防御手段如出一辙。
“外乡人,带什么血来换蛊?“
沙哑嗓音从雾中渗出,拄着藤杖的老妇自阴影中浮现。
她银角头饰叮当作响,藤筐里的蛊虫振翅声与黄尔珍银镯震颤频率诡异地重合。
老妇瞳孔中流转的金粉丝线让黄尔珍心头一凛,那与藏书阁地宫实验体血管中的丝线完全一致,此刻正随着呼吸在眼瞳中勾勒出莲花形状。
姚昭宁柳叶刀横在胸前,刀刃映出老妇眼瞳中的金粉:
“解腐心蛊,需蛊王涎液。“
她刻意忽略小臂上蔓延至肩头的青紫色抓痕,那痕迹比三日前更深,边缘泛着黑纹,正是“腐心蛊“成虫的征兆。
刀柄上的平安锁突然轻响,与弟弟临终前攥在手心的红绳发出共鸣——
那红绳的编织手法,与廊下玩耍的幼童脚踝红绳别无二致。
黄尔珍递出一株泛着金粉的紫茎青蒿,老妇瞳孔骤缩:
“药王谷圣女血?“
藤筐剧烈震动,蛊虫竟在竹编上咬出“王“字。
穿过竹楼群时,黄尔珍听见暗处传来细碎的“嘶嘶“声,屋檐下的青铜铃铛无风自动,她掌心金粉与铃铛上的蛊纹共鸣,浮现出地宫壁画中的“蛊王认主“图腾。
更骇人的是,那些玩耍的幼童后颈竟都有极淡的莲花印记,与韦照临的“药叁“烙印互为表里。
“这些孩子...“
黄尔珍话音未落,韦照临己沉声接口:
“是'药人幼苗'。“
他声音发涩,手指抚过腰间银哨——
那是母妃临终遗物,哨身刻着的三阴三阳纹与暗河石闸图腾一致,
“当年母族用'血脉标记'隐匿身份,却不想皇室的'莲心烙'能穿透蛊术追踪。“
他忽然顿住,目光落在某个孩童脚踝的银铃上,铃身刻着的“韦“字与他母族分支标记吻合。
老妇停在九层竹塔前,塔身嵌着的水晶棺内,荧光蛊虫振翅如星屑:
“圣女血,滴在塔顶'引蛊蝶'上。若它展翅,便是蛊王应召。“
黄尔珍银针刺破指尖的刹那,山风骤起。
塔顶水晶棺“咔嗒“裂开,飞出的蝴蝶翅膀半透明,翅脉间流动的金粉与她血液中的荧光完全一致,宛如从她血脉中飞出的精魄。
姚昭宁刀鞘轻撞竹塔,铜铃声中,整座山坳突然陷入黑暗——
月蚀降临,正是蛊王苏醒的时刻。
地面裂开的瞬间,黄尔珍闻到一股熟悉的腐草味,与太医院密室的镇邪符如出一辙。
拇指粗的“千足蛊王“破土而出,虫身节状凸起处嵌着紫茎青蒿纹路,与韦照临肩伤结痂形状别无二致,更诡异的是,其头部竟有与皇后玉佩相同的青玉莲花标记。
“用我的血。“
韦照临指尖蘸着黑血金粉,在掌心画出三阴三阳纹,
“母族秘法说,药人血脉能引动蛊王。“
“不可!“
姚昭宁刀横胸前,袖口青紫色己蔓延至肩头,
“江心岛敌首因血脉暴走而亡,你不要命了?“
她的声音带着罕见的颤抖,仿佛不是在阻止韦照临,而是在阻止某个不愿面对的结局。
“你以为我没发现?“
韦照临目光落在姚昭宁唇角的青黑,
“昨夜你咳血时,手帕上的蝴蝶纹是'腐心蛊'成虫征兆。“他扇尖挑起姚昭宁袖口,露出爪痕周围蔓延的黑纹,“
再拖半个时辰,蛊虫将啃食心脏。“
这句话如重锤砸在黄尔珍心上,她想起姚昭宁曾说过,弟弟临终前也是这般青黑蔓延,最终化作毒雾中的一缕冤魂。
黄尔珍按住姚昭宁手腕,触感冰凉如霜:
“当年药王谷与苗疆共治毒源,靠的正是血脉共鸣。昭宁,信他一次。“
她转向韦照临,银镯与他掌心纹路交叠,
“但你需守住心神,别被蛊王反噬。“
韦照临轻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释然:
“我的血本就是毒田之种,若能救人,也算物尽其用。“
他的语气平静,却让黄尔珍想起地宫壁画中初代药人驯服蛊王的场景,那不是牺牲,而是一种血脉的宿命。
血珠滴入地洞的瞬间,蛊王发出震耳欲聋的嘶鸣。
黄尔珍望见虫首的莲花印记与韦照临后颈烙印重合,虫身“韦“字图腾闪烁,竟与江心岛敌首临终前的瞳孔倒影一致。
“快!用银针封它七寸!“
姚昭宁刀劈向蛊王触角,却被毒雾逼退,刀锋上的金粉与蛊王涎液接触,竟冒出七彩烟雾。
黄尔珍银针悬在半空——
她看见韦照临以扇尖在蛊王额间画符,每一笔都混入自身血液,蛊王动作竟逐渐缓和,甚至俯首臣服。
这不是单纯的控蛊,而是以血脉为饵的共生仪式,与地宫壁画中初代药人驯服蛊王的场景完全吻合。
“母族'血契蛊术'。“韦照临声音颤抖,“现在,让蛊王舔舐伤口。“
姚昭宁咬牙扯开袖口,青紫色抓痕触目惊心。
蛊王涎液滴落的瞬间,她闷哼一声,黄尔珍清楚看见纹路极速褪去,却在消失前拼出“北“字——
与暗河金粉、藏书阁残页上的符号完全一致。
“成了!“老妇突然跪地,“传说中的'药人王'竟真现世...“
她的声音中带着敬畏与恐惧,仿佛在见证一个古老预言的实现。
山坳深处骤起马蹄声,三盏红灯穿透雾霭。
青铜面具人骑在马上,弩箭箭头泛着鬼面花的紫黑色毒光,正是皇室密探标志。
“他们冲血脉而来!“
黄尔珍银针甩向最前方马匹,
“昭宁护蛊王入塔!照临,你的血...““我来引开他们。“
韦照临折扇卷起蛊王周围黑雾,却突然咳嗽,黑血滴在贫瘠土地上,竟催生出紫茎青蒿嫩芽,
“母蛊与蛊王争夺控制权,我的血...快撑不住了...“
姚昭宁刀砍断三根弩箭,忽然瞥见面具人后颈莲花烙印正在融化,皮肤下金粉拼出“北疆“二字:
“这些是'莲心烙'孩子!皇室竟用他们当饵!“
黄尔珍摸出毒田土,触到韦照临血液的温热。
父亲手札最后一页突然浮现:
“药人血脉,可毁可生。“
她猛然醒悟,皇室恐惧的从来不是蛊王,而是这种能逆转毒源的生命力,如同他们恐惧青蒿能净化毒雾,恐惧民心能推翻暴政。
“接着!“
她将毒田土抛给韦照临,银针专刺面具人后颈印记,
“去竹塔!蛊王眼瞳里有北疆地图!“
战斗声中,黄尔珍刺倒最后一个面具人,却见其手中紧攥半块玉片,背面刻着“血祭北疆,圣女归位“。
韦照临滑坐竹塔下,蛊王己缩小如萤火虫,停在他掌心青蒿芽上,虫瞳倒映出北疆雪山与无数带印记的孩子——
那些孩子后颈的莲花烙印,在蛊王荧光中显得格外刺目,宛如皇室刻在他们身上的耻辱印记。
“他们在等我们。“
韦照临轻笑,指尖抚过蛊王翅膀,
“北疆的'莲心烙'计划,要用孩子的血唤醒终极毒晶。“
姚昭宁望着蛊王眼瞳中的“北“字,攥紧刀柄:
“我弟弟当年就是被这样的毒雾害死...师姐,我们该怎么做?“
黄尔珍摸向银镯,感受着与韦照临血脉的微妙共鸣。
月蚀阴影渐退,蛊王荧光与她掌心金粉组成完整的药王谷徽记,中心正是“活人不炼药“五字,如同黑暗中的灯塔,指引着医道的方向。
“去北疆。“
她望向漫天星斗,想起现代实验室的光照培养箱,
“用蛊王引动毒源,用我的血净化,再用他的血脉催生青蒿——这才是毒田的终极秘密。“
韦照临抬头,看见她眼中的坚定:“双生血脉,一毁一生。父皇想让我们成为药引,那我们就用这血脉,成为破局的药。“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狠厉,仿佛终于下定决心与皇室决裂,为母族、为药人孩童、为医道而战。
苗疆竹楼的灯火次第亮起,老妇带着族人跪地送行。
黄尔珍望着韦照临掌心的青蒿芽,叶片边缘金粉组成“生“字,忽然明白父亲手札中“血沃毒田“的真意——
不是牺牲,而是以医者之心,在毒雾中种出希望。
“该走了。“
韦照临起身,毒王蜂群在头顶聚成箭头,指向北疆方向,
“皇室的棋盘快收网了,我们要赶在'血祭'前,让蛊王成为他们的噩梦。“
姚昭宁摸向小臂上淡去的青紫色,忽然露出狠色:
“敢拿孩子炼药,我姚昭宁定要他们血债血偿。师姐,咱们这次去北疆,就把皇室的毒晶祭坛砸个稀烂!“
夜风卷着雾霭散去,蛊王荧光渐次没入韦照临掌心。
黄尔珍摸出父亲遗留的银簪,簪头“洗冤“二字与竹塔上的蛊纹交相辉映。
她知道,前方是更残酷的战场,但当蛊王眼瞳映出北疆雪山时,她忽然不再畏惧——
因为医道的火种,己在双生血脉与百姓心间熊熊燃烧。
这一夜,苗疆深处的竹楼响起古老蛊歌,唱的是“药人王现世,毒雾终成灰“的传说。
而在千里之外的北疆,寒风卷着雪花掠过无数后颈带印的孩子,他们不知道,一场关于生死的救赎,正随着蛊王的指引,缓缓拉开帷幕......
皇宫深处的青铜鼎仍在沸腾,却再也无法阻止双生血脉的觉醒,正如毒雾中的青蒿芽,终将在裂缝中倔强生长,刺破笼罩人间的黑暗。
黄尔珍三人的身影消失在苗疆的夜色中,留下一串被蛊王荧光照亮的脚印,如同医道的足迹,深深印在毒雾弥漫的大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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