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的牡丹开得正盛,红若火、白似雪,却掩不住空气中甜腻的龙涎香里夹杂的苦艾味。
黄尔珍跟着太监转过九曲桥,鞋底碾过青砖上的牡丹花瓣,指尖触到袖中银针——
方才在宫门口,她看见抬药膳的小太监耳后有极淡青斑,正是疫区初症。
现代公共卫生意识在脑海中闪现,她意识到疫情可能己渗入皇宫,而皇室却在刻意隐瞒。
“黄医官到——”
太监尖细嗓音惊飞池边鸳鸯。
汉白玉石桌上摆着八色点心,皇帝着常服倚在凉亭,皇后斜靠青玉榻,鬓边白牡丹簌簌掉瓣,面色苍白如纸。
“见过陛下、娘娘。”
黄尔珍行礼,目光扫过银丝燕窝粥,碗沿水珠泛着异光。
“娘娘气色欠佳?”
她关切询问,医者的敏锐让她注意到皇后手腕金镶玉镯轻撞案几的脆响。
皇后勉强一笑,玉镯撞出清响:
“昨夜赏花期受凉,头疼得紧。”
她按住胸口咳嗽,帕子洇出暗紫色血渍,边缘泛青,与疫区死者七窍流血如出一辙。
“太医说是花粉过敏。”
她补充,语气带疑。
黄尔珍指尖一紧,取出银针炙烤后刺入皇后内关穴,针尖“滋”地变黑。
凉亭内气氛骤凝,皇帝搁下茶盏:
“黄医官何意?”
“娘娘中了毒,与江南疫区同源。”
黄尔珍举针朝向阳光,针体黑如墨玉。
皇后帕子落地,白牡丹瓣落在血渍上,宛如疫区浮尸溃烂纹路。
韦照临从假山后转出,折扇轻敲石桌:
“儿臣在御膳房见燕窝粥混着苦艾叶,这东西可不是补品。”
皇帝目光扫过二人,语气试探:
“既知有毒,可解?”
黄尔珍倒出清水稀释皇后血液,水面浮起金粉:
“此乃毒田青蒿的金粉标记。”
她想起黑市所见千年青蒿王,茎秆正是这般金粉。
韦照临折扇顿住,扇坠青玉莲花轻晃:
“儿臣听闻太医院研究鬼面瘟解药……”
“九皇子多虑了。”
皇帝轻笑,拍皇后手,
“后宫琐事,劳黄医官跑一趟。”
他转头吩咐太监,
“赏黄医官御赐金针——”
话未落,牡丹花丛传来异响,染病夜莺扑棱着掉在石桌,七窍流血而亡,与疫区症状分毫不差。
黄尔珍后背绷紧,韦照临在石桌下比“三”的手势——
影卫密语,三日内宫中己三起暴毙。
她接过锦盒,指尖触到盒底“牵机散”刻字,打开见九根金针泛幽蓝,分明淬毒。
皇后忽然按住她手,指尖冰凉:
“黄医官可知,宫外传的鬼面瘟……是宫里流出去的。”
低语如惊雷,黄尔珍银针险些落地,见皇后耳后极淡青斑,与渡口幼童一致。
远处太监通报:“太医院首座求见!”
韦照临撞翻茶盏,沸水泼在黄尔珍手上,趁机在她掌心写“焚”字——
影卫暗语,焚尸灭迹。
太医院首座匆匆赶来,见皇后手腕银针,忙跪下:
“娘娘中邪!需朱砂、雄黄驱邪——”
“慢!”
黄尔珍拔出银针,黑色己蔓延至针尾,
“再用热燥药,娘娘不出三日必七窍流血。陛下,此事与江南疫区相关,恳请彻查御膳房——”
“够了!”
皇帝起身,衣摆扫过夜莺尸体,
“黄医官舟车劳顿,先回馆驿歇息。照临,送医官出去。”
绕过假山,韦照临压低声音:
“三日前御药房丢了三瓶腐肌散,与疫区毒箭毒素相同。今早五名染疫宫人‘病逝’,尸体己送化人场焚烧。”
黄尔珍想起义庄焦尸,指甲缝嵌着青蒿叶:
“他们想嫁祸民间?”
“不止。”
韦照临盯着化人场黑烟,
“父皇让你查案是试探,若解不了毒,这御赐金针便是催命符。”
拐角处,太医院首座与戴青铜面具人低语,袖口莲花纹与皇后母族标记一致。
黄尔珍想起药王庄《百草经》残页:
“腐肌散需毒田青蒿汁调和。”
皇后所中之毒,竟是腐肌散与鬼面瘟混合,手段残忍至极。
“明日我会再请见陛下,揭穿毒引。”
黄尔珍摸向腰间银镯,
“需你帮忙查御膳房采买记录,尤其是青蒿进货单。”
“知道。”
韦照临打断,折扇敲石灯笼,
“你故意让银针沾皇后血,是不是早知道陛下赏赐的金针淬了牵机散?知道皇后耳后青斑与疫区百姓一样?”
他顿了顿,
“还是说,你早知道这场瘟疫是宫里放出?”
韦照临的质问,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刺破了黄尔珍心中的疑虑,也展现了他的智慧和警惕。
韦照临扇子收紧,扇骨在掌心硌出红印。
远处钟鼓声响,皇帝退朝。他指向御花园东南角,那里牡丹开得妖冶,花瓣露珠呈青碧色,与紫茎青蒿汁液相同。
“今晚子时,化人场见。”
他低声,
“我让人留了具染疫宫人的尸体,你看他后颈——”
话未说完,太监捧圣旨走来:
“九皇子、黄医官接旨——”
黄尔珍跪下,听见“赐婚韦照临与安乐郡主”,心中一震。
抬头见韦照临面上纨绔笑,眼底淬冰。
她想起济世堂密报,皇后母族青玉莲花正是参与药王谷灭门的势力,这赐婚分明是阴谋,为拆散二人阻止真相揭露。
御花园暮色漫起,牡丹在风中摇曳,宛如疫区百姓发病时的溃烂纹路。
黄尔珍握着金针锦盒,指尖触到盒盖龙纹,只觉这哪里是赏赐,分明是皇权织就的毒网,而她与韦照临己是网中猎物。
是夜,黄尔珍在馆驿研究金针,发现毒素与疫区死者体内毒菌一致,证实皇室与毒源关联。
更心惊的是,锦盒底层莲花纹与韦照临母族标记、皇后青玉镯完全吻合,揭开皇后与药王谷灭门案的关联——
她正是幕后黑手之一。
御书房内,皇帝看着密报冷笑:
“药王谷余孽倒是聪明。”
他转头对青铜面具人,
“启动焚田计划,让唐门在毒田放火,九皇子婚期提前,朕要看看他选江山还是医女。”
话语狠辣,更大的阴谋展开。
御花园白牡丹突然枯萎,花瓣浮现紫斑,宛如对皇室阴谋的控诉。
黄尔珍望着窗外月光,想起韦照临说的化人场、皇后耳后青斑,意识到御花园迷局只是冰山一角,真正的毒局藏在更深的宫墙、毒田迷雾与皇权医道的博弈中。
她抚过银镯内侧圣女标记,想起老汉临终语:
“毒田种子得种在染过毒的地里。”
或许,与皇权的对抗正是医道重生的契机。
哪怕前路荆棘,她也要用真相做刀,剖开毒雾,为药王谷洗冤,为百姓讨公道。
“韦照临,”
她对着月光喃喃,
“无论你选江山还是医道,我都要走下去。医道,从来不是一人之途。”
窗外夜枭嘶鸣,仿佛为即将到来的风暴哀歌。
黄尔珍吹灭烛火,将银针收入药箱,指尖触到紫茎种子包装袋。
黑暗中,她眼神坚定——
毒雾再浓终有散时,医道之光必能照亮混沌人间,哪怕以生命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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