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毒火焚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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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毒火焚天

 

皇陵药田的腐叶在靴底碎成齑粉,发出“咔嚓咔嚓”的细响,混着引毒藤的辛辣气息钻进鼻腔,

黄尔珍指尖划过枯萎的藤蔓,毒刺渗出的黑汁黏在掌心,像融化的沥青般难擦。

韦照临的毒王蜂在头顶盘旋,翅尖火星溅到枯叶上,“滋啦”腾起毒烟,硫黄味熏得人眼眶发涩。

“把曼陀罗汁泼在引毒藤根部。”

黄尔珍将琉璃瓶抛给姚昭宁,银簪划开掌心,鲜血滴在药田石碑上——

碑面“药人培育园”西字己斑驳,朱砂填色褪成暗红,

“引毒藤遇血即燃,能烧地下三尺的母液根系。”

姚昭宁拧开瓶盖,刺鼻汁液溅在甲胄上:

“这味儿比北疆的狼粪还冲。韦照临,你盯着东南角的五毒阵眼,别让火苗窜向地宫——”

“放心,我比你更怕母液爆炸。”

韦照临甩袖点燃枯枝,火苗却在接触引毒藤的瞬间暴涨,青紫色毒焰腾空而起,

“麻烦了!引毒藤早被炼成毒火引子,这不是烧田,是——”

地底突然传来闷响,像有巨兽在深处翻滚。

黄尔珍看着药田地面裂开细缝,渗出的黑液遇火即燃,形成蜿蜒的毒火链:

“是地宫的母液管道!父亲当年说引毒藤根须连通地宫,现在毒火顺着根系烧下去,会引爆初代母液——”

“引爆就引爆!”

姚昭宁将整瓶曼陀罗汁泼向裂缝,甲胄下的刀疤在火光中若隐若现,

“反正皇帝的药人计划都曝光了,烧掉地宫正好——”话未说完,地面轰然崩塌,三人坠进黑暗的地宫。

腐臭味扑面而来,黄尔珍触到潮湿的石壁,火折子微光中,眼前是座巨大的圆形石室,墙壁铁架上摆着上百个琉璃盘,

每个盘里都躺着被剖开的孕妇尸体,腹部切口整齐如刀削,子宫里塞着成型的毒晶胚胎。

“活、活剖……”

姚昭宁的银枪“当啷”落地,脸色比尸体还白,

“这些孕妇……肚子里的孩子……”

“是没成型的药人胚胎。”

韦照临的毒王蜂在尸体上方盘旋,翅尖荧光粉和皇帝琉璃罐里的相同,

“皇帝用孕妇当活药鼎,胚胎吸够圣女血,就剜出来炼终极毒晶。”

他指向墙角铁笼,里面堆着婴儿骸骨,头骨朱砂点和他的“药叁”烙印如出一辙,

“看,这就是‘长生丹’的原料。”

黄尔珍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突然想起尼姑庵《药王心经》残页,母亲用朱砂批注“断子绝孙之术”:

“我爹当年冒死毁掉的,就是这个活体解剖场。”

她摸向最近的尸体,手腕内侧刻着“药鼎柒号”,和韦照临后背编号如出一辙,

“这些孕妇,都是药王谷的遗民。”

头顶传来毒火灼烧声,石顶引毒藤根须正在滴血,每滴黑血落地,就有尸体手指微微蜷曲——

是被母液侵蚀的半药人。

韦照临突然拽住她手腕:

“母液在激活尸体!这些孕妇,会变成比药人更可怕的——”

“活尸。”

黄尔珍接过话头,银簪刺向最近的尸体心口,却见毒晶胚胎遇血膨胀,

“它们的心脏被炼成毒晶容器,现在毒火烤着母液,等于在给活尸注入能量!”

姚昭宁突然抱住头蹲下,指甲抠进头皮:

“我爹……我爹当年运送的西域香料,其实是孕妇……”

她突然呕出黑血,

“那些‘夜光香’的箱子,里面装的是——”

“是活着的孕妇,被灌了哑药和龟息毒。”

韦照临扯开铁笼,笼底刻着将军府暗纹,

“你父亲不是帮凶,是皇帝手里的刀。看——”

他指向尸体脚踝朱砂记,

“每个孕妇都被下了血誓,死了也会替皇帝保守秘密。”

石室深处传来锁链声,黄尔珍举着火折子望去,中央石台上摆着九具青铜鼎,鼎内浮着穿相府服饰的男尸——

正是当年“暴毙”的太医院属官。

她突然想起父亲棺木里的异常,心脏处针孔状伤口,和这些男尸心口的毒晶缺口完全吻合。

“他们是试药人。”

她声音发颤,

“先被活剖取胚胎,再被炼成药人,最后——”

“最后被扔进鼎里熬母液。”

韦照临踢翻青铜鼎,鼎内黑液溅地,腐蚀出深可见骨的坑洞,

“皇帝说的‘长生丹’,就是拿这些人的血肉熬的毒汤。”

头顶毒火突然炸开,燃烧的引毒藤砸落,引燃墙角药草堆。

黄尔珍看着越来越多的活尸站起来,心口毒晶胚胎在火光中泛着妖异的红,突然想起《毒经》禁忌:

“母液遇火会生成毒雾,吸入即亡!姚昭宁,把磁石塞进鼎眼,我和韦照临——”

“我来!”

姚昭宁抢过磁石,冲向中央石台,银枪在火光中划出冷光,

“这些孕妇……这些孩子……不能让他们死后还当药引!”

话未说完,一具活尸突然掐住她脖子,指甲缝渗着和皇帝相同的母液毒。

韦照临的毒王蜂瞬间扑上,却在接触活尸的瞬间坠地——

它们的蛊毒,对母液浸泡的活尸毫无作用。

“用圣女血!”

黄尔珍割破掌心,将血甩向活尸,却见毒晶胚胎疯狂吸收鲜血,活尸瞳孔竟渐渐恢复清明,

“糟了!母液在借我的血复活它们——”

“那就让它们彻底解脱。”

韦照临突然拔剑,砍向活尸的毒晶胚胎,

“没有心脏,母液就没法操控!”

剑光闪过,毒晶迸裂的瞬间,活尸眼中的清明突然化作血泪。

黄尔珍盯着倒地的尸体,腰间挂着半块玉佩,正是母亲《药王心经》扉页上的双生花图案,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

“珍儿,若见双生花碎,便替为父剜了那毒心。”

“剜毒心,毁毒鼎。”

她突然明白,转身将磁石砸向中央石台的阵眼,

“韦照临,姚昭宁!堵住耳朵!母液管道要炸了——”

巨响传来的瞬间,黄尔珍被气浪掀飞,撞在石壁上。

她恍惚看见,无数活尸在毒火中渐渐消散,石台上的青铜鼎逐一炸裂,鼎内的母液与毒火融合,形成巨大的毒雾漩涡,将所有的罪恶、谎言、血腥,都卷入地宫深处。

姚昭宁的咳嗽声在黑暗中响起:

“阿珍……你看……”

火折子微光里,满地狼藉中,一具孕妇尸体的手心里,紧紧攥着半片金丝楠木,上面刻着“洗冤”二字——

正是父亲当年藏《毒经》的木盒碎片。

“走。”

韦照临拽起两人,毒王蜂在前方探路,

“毒火会烧掉地宫所有通道,再不走就被埋在这儿了。”

三人跌跌撞撞冲上地面,看见皇陵药田己被毒火吞没,青紫色的火焰舔舐着天空,像极了父亲密室里的引毒藤花,在毒雾中绽放最后的绚烂。

姚昭宁突然指着火场:

“看!地宫入口在崩塌,那些活尸……那些婴儿……”

“都解脱了。”

黄尔珍按住她颤抖的肩膀,

“他们再也不会被当成药引,再也不会被活剖取胎。”

她突然看见火场中升起的烟柱,在天空中形成双生花的形状,

“母亲和父亲,还有药王谷的冤魂,都看着呢。”

夜风卷着毒火的余温扑来,黄尔珍听见远处传来马蹄声——

是姚昭宁的亲兵队赶来支援。

她摸了摸怀里的《毒经》,发现封面的血痕在毒火中竟显露出新的字迹:

“毒火焚天之日,医道重生之时。”

“下一站,相府。”

韦照临望着渐渐熄灭的火场,毒王蜂在他肩头奄奄一息,

“去完成相爷未竟的事,把控尸毒的解药配方,刻在他的墓碑上。”

姚昭宁突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然后呢?皇帝虽败,药王谷残部还在,全国各地的药人秘窟——”

“总会有办法。”

黄尔珍望向东方,天边己泛起鱼肚白,

“就像今天烧了这座地宫,明天我们就去捣毁下一个秘窟。活人总比毒雾有办法,不是吗?”

毒火的噼啪声渐渐远去,三人的身影在晨光中拉得老长。

黄尔珍知道,这把毒火焚尽的,不仅是皇帝的活体炼药场,更是千年来“活人炼药”的崩塌。

而她手中的银针,韦照临肩头的毒王蜂,姚昭宁染血的银枪,终将在这崩塌的废墟上,

重建一个让活人活得像人、让死人死得安宁的医道新世界。

“走。”

她牵起两人的手,走向燃烧的皇陵,

“去告诉天下人,毒火能焚天,却焚不尽医者的良心;毒雾能遮眼,却遮不住活人的觉醒。这一仗,我们输了地宫,却赢了人心。”

晨雾中,相府的方向传来隐约的钟声,那是为逝者敲响的安魂曲,也是为生者奏响的战歌。

黄尔珍知道,真正的医道革新,从来不是纸上谈兵,而是像今天这样,用鲜血与火,在毒与医的裂缝中,踏出一条让后来者能安心行走的路。

“阿珍,你的手!”

姚昭宁突然抓住她手腕,只见刚才被引毒藤划伤的伤口,正渗出金色血液,和母液接触过的活尸伤口一模一样,

“这血怎么泛着荧光?”

黄尔珍低头,发现掌心的金纹比之前更亮,像嵌入皮肤的细沙:

“大概是圣女血和母液残留起了反应。”

她突然想起在地宫看见的孕妇尸体,那些被活剖的药王谷遗民,脚踝的朱砂记此刻仿佛在她眼前跳动,

“昭宁,你父亲运送的孕妇,脚踝都有相同标记,说明将军府早被选为‘药鼎’供应点。”

姚昭宁的脸色一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所以我后颈的朱砂记,也是从小被种下的血誓?难怪每次靠近地宫,后颈都会发烫——”

“别多想。”

韦照临突然插话,指尖划过她后颈,

“你的标记早被圣女血净化了,没看见活尸看见你就绕道?”

他晃了晃几乎坠地的毒王蜂,

“倒是我的蜂子,被母液熏得快找不着北了,得找个阴凉地儿歇会儿。”

三人在火场边缘坐下,黄尔珍望着渐渐熄灭的毒火,突然听见地宫深处传来“咔嚓”声,像是金属断裂的脆响。

她心头一跳,想起中央石台上的青铜鼎,那些刻着“药鼎壹号”到“药鼎百号”的容器,此刻怕是全毁了。

“韦照临,你说地宫母液管道被炸,会不会影响护城河的血水?”

她突然转头,

“那些被母液污染的井水,现在是不是——”

“现在该变成解药了。”

韦照临轻笑,掏出从石室带出的琉璃罐碎片,

“你看这碎片,遇着你的血就变透明,说明母液里的毒晶胚胎被彻底灭活了。”

他突然皱眉,

“不过皇帝的药人计划,肯定还有后手。你想,为什么要留着三皇子?”

黄尔珍想起龙椅殿里三皇子后颈的血誓标记,比普通药人淡得多:

“三皇子体内有圣女血残留,所以没变成完全的药人。皇帝留着他,怕是想当备用的‘药鼎’。”

姚昭宁突然站起,银枪指向北方:

“管他什么后手,先去相府刻解方!要是让太医院那帮人知道控尸毒的解法,肯定又要搞幺蛾子——”

话未说完,远处突然传来狼嚎般的尖啸,比鼎壹号的叫声更刺耳,黄尔珍感觉心口的圣女令发烫,脑海中闪过皇陵地宫的画面:

成百上千的琉璃罐里,泡着正在吸收母液的婴儿,他们心口的毒晶,正和眼前的毒火产生共鸣。

“是药王谷残部的信号。”

韦照临的毒王蜂突然振翅,

“他们在召唤活尸,可地宫的活尸都被咱们烧了——”

“不一定。”

黄尔珍盯着火场中未完全崩塌的地宫入口,

“皇帝的药人计划,不可能只有这一处秘窟。你看这引毒藤的根须,蔓延方向指向苗疆,说明那儿还有更大的炼药场。”

姚昭宁啐掉嘴角的草叶:

“那就去苗疆!姑奶奶的银枪,还没沾过苗疆蛊毒师的血呢——”

“先回相府。”

黄尔珍打断她,摸出从孕妇手中拿到的金丝楠木碎片,

“父亲在木盒里藏了解方,不刻在墓碑上,就永远有人被炼成药人。”

她突然望向韦照临,发现他后背的“药叁”烙印几乎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双生花图案,

“你后背的印记……”

“大概是圣女血的功劳。”

韦照临耸耸肩,

“不过这样也好,以后不用被人当药人靶子了。”

他突然指着黄尔珍的眼睛,

“倒是你,瞳孔里怎么有淡淡的金纹?像毒晶的裂纹。”

黄尔珍一愣,想起在地宫被活尸抓伤时,毒晶胚胎的荧光曾映进眼中。

她摸了摸眼角,没有异常,但视线扫过姚昭宁的甲胄时,竟能“看”见其肩甲下的刀疤,如同现代 CT般清晰——

这难道是圣女血与母液融合后的能力?

“可能是毒火熏的。”

她随口敷衍,心里却记下了这个变化。父亲手札里提到的“毒眼”,或许真的在她身上觉醒了,能看透毒晶的流向,甚至活人体内的毒线。

三人起身时,东方己大亮。

皇陵的飞檐在毒火中坍塌,露出地宫入口,那里渗出的母液己被毒火烤干,只剩黑色结痂。

黄尔珍知道,这场毒火焚天,烧掉的是皇帝的疯狂,却烧不掉药人计划的阴影。

但至少,她手中的金丝楠木碎片,刻着“洗冤”二字,就像一盏灯,照亮医道前行的路。

“走啦,再不走,毒雾又要来了。”

姚昭宁催促道,

“我可不想被活尸追着跑第二回。”

三人踏上归途,黄尔珍望着怀中的《毒经》,封面新显的“毒火焚天之日,医道重生之时”在晨光中闪烁。

她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真正的开始——

在毒与医的江湖里,他们将带着地宫的秘密,带着孕妇手中的洗冤木片,走向下一个战场,哪怕前路布满毒雾,也绝不回头。

路过一片焦土时,韦照临突然弯腰,捡起半块烧黑的玉佩,上面刻着和皇帝相同的五毒纹:

“看来,药王谷残部和皇室的勾结,比咱们想的更深。”

他突然轻笑,

“不过没关系,咱们有圣女血,有毒王蜂,还有——”

“还有全天下的活人。”

黄尔珍接过话头,望向远处渐渐聚集的百姓,他们正朝着皇陵方向跪拜,手中捧着浸过血水的绢帕,

“只要人心不死,毒雾终会散。”

晨风中,毒火的余烟渐渐散去,露出湛蓝的天空。

黄尔珍知道,这一仗,他们烧了地宫,却在百姓心中种下了希望。

而她掌心的金纹,终将成为医道革新的印记,让每个活人都能站着生,不让任何死人被跪着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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