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毒谱对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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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毒谱对决

 

晨露顺着竹席纹路渗进袖口,黄尔珍指尖着陶杯边缘的引毒藤纹,凉沁沁的触感混着鼻尖萦绕的檀香与雄黄味。

首座捻动佛珠的声响在耳边碎成细响,每颗浸过硫磺的珠子泛着暗黄,像极了前世解剖过的慢性中毒患者的胆结石。

她垂眼盯着杯中晃动的茶汤,忽然听见首座打了个酒嗝,袖口朱砂记在竹席阴影里若隐若现。

“黄公子既懂医理,”

首座开口时佛珠撞出脆响,

“可知‘是药三分毒’乃医家至理,何谈‘以毒攻毒’?”

黄尔珍抬眼,恰好瞥见他袖口绣着的五毒纹——

和药市黑衣人、地宫刺客的标记如出一辙。

她故意压低音线,指尖捏住袖中竹管,活蜈蚣的脚须突然刺破竹纸,在瓷碗里投下扭曲的影:

“大人可知,蜈蚣毒能治破伤风,蛇毒能制血清?就像这蜈蚣,”

银针刺入蜈蚣头部,毒液滴落的“嗒”声惊起席间抽气声,

“破伤风杆菌喜厌氧,蜈蚣毒的溶血素恰能抑制其繁殖。”

“荒谬!”

首座拍案而起,佛珠上的雄黄粉洒在流觞曲水上,

“若毒能治病,还要本草做甚?”

“本草需辨性,毒亦需辨时。”

黄尔珍甩出蛇毒血清,滴在染了破伤风的布片上,霉斑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就像这血清,取毒腺分泌物,经高温灭活,反能救命——”

她忽然顿住,布片上的纹路竟与三皇子后颈的朱砂记隐隐重合,难道太医院的“正统”,真的在用毒晶发作掩盖病情?

掌声从竹林深处传来,姚昭宁身着男装,腰间剑穗系着引毒藤结:

“妙啊!某在北境见过士兵中箭后伤口溃烂,若有此血清,定能救不少性命。”

她甲胄下的内衬露出半道刀疤,正是上月在药市被毒参划伤的痕迹。

首座脸色铁青,正要反驳,忽有婢女踉跄闯入,托盘上的茶壶“当啷”落地——

苦杏仁味混着泥土腥气扑面而来。

黄尔珍心头警铃大作,指尖在桌下掐了掐掌心:

“毒烟!用湿巾掩鼻,逆风走!”

她迅速掏出浸过曼陀罗汁的帕子,却见青砖缝里渗出紫雾——

药王谷的“迷心雾”,专门针对中枢神经。

“韦照临!”

她低喝一声,七只毒王蜂冲破竹帘,振翅声形成屏障逼退毒烟。

趁机用银簪蘸毒烟,簪头泛着和赤焰蛊相同的荧光,

“西域迷心雾,混了赤焰蛊幼虫体液。”

“各位莫慌,”

韦照临把玩着药王谷令牌,指尖划过图腾中央的缺口,

“姜汁擦耳后即可解。”

他忽然看向黄尔珍,唇角微扬,

“黄公子对毒烟的反应,倒像是精通药王谷的‘五毒辨’。”

这话暗藏机锋,黄尔珍故意踉跄半步,让袖中《毒经》残页露出一角:

“祖上曾与药王谷交好,略懂皮毛。”

鬼才信这借口,她分明在赌首座不敢当众拆穿药王谷余孽的罪名。

毒烟渐散,首座盯着地上的毒王蜂尸体冷笑:

“药王谷早该覆灭,黄公子如此精通毒术,莫不是余孽?”

姚昭宁按剑上前,却被黄尔珍拦住。

她盯着首座袖口的朱砂记,想起药市截获的假人参账册:

“大人对药王谷如此忌惮,莫不是怕人知道,太医院的‘长生丹’,用的正是控尸毒?”

席间鸦雀无声。韦照临的酒杯“砰”地落在桌上,酒液溅湿《千金方》:

“太医院的‘气血两虚’诊断,怕是给毒晶发作打掩护吧?”

首座的佛珠突然绷断,每颗珠子里掉出微型毒镖,首取黄尔珍面门!

“小心!”姚昭宁的银枪横挥,格开毒镖,却见侍卫抽出佩刀,皮肤下泛着青紫色纹路——

是药人!

“用磁石!”韦照临甩出毒王蜂暗器,“他们心脏处有寒铁!”

黄尔珍摸出陨铁磁石,果然看见侍卫心口凸起菱形寒铁,与三皇子体内的毒晶载体相同。

磁石贴近瞬间,药人突然僵首,后颈朱砂记与韦照临后背的“药叁”烙印发出共鸣。

“原来如此,”

她低声道,

“用控尸毒制造药人侍卫,寒铁固定毒晶位置。”

——这烙印,莫不是韦照临身为药人载体的证明?

首座见事败露,转身欲逃,被姚昭宁拦住。

黄尔珍趁机取下寒铁,上面刻着“药人三号”——

和韦照临的烙印编号相似。

“黄公子,”韦照临捡起《毒经》残页,

“现在知道为何说你是变数了吧?他袖口的朱砂记,和二夫人、周嬷嬷相同,都是残部‘毒使’。”

雅集烛火亮起,黄尔珍看见首座鞋底沾着赤壤——

皇陵地宫特有的土质。

想起药市老槐树地图,地宫深处的炼丹房或许藏着初代控尸毒配方。

“明日随本殿入宫,”

韦照临低声道,

“太后心悸之症,实则是毒晶侵蚀心脉,你手中的蛇毒血清或能延缓。”

夜风穿林,送来更声。

黄尔珍摸着毒烟样本,发现其成分与赤焰瘟、毒王蜂毒素共性——

皆用引毒藤母虫提炼。父亲手札浮现:

“万毒同源,解其一则解其半。”

“韦照临,”

她忽然开口,

“圣女血能融毒晶,是不是因血脉里有引毒藤抗体?”

他未答,塞给她片毒王蜂金箔,上面画着破碎的佛珠——

正是首座掉落的那串。

金箔边缘渗出血迹,显露出密文:

“皇陵地宫,子时三刻,圣女血启。”

竹林深处传来毒王蜂振翅声,与韦照临锁骨下的烙印共振。

姚昭宁凑近,压低声音:

“北境士兵真能用血清救治?”

“能,”

黄尔珍触到腰间玉佩,

“但需要引毒藤根系做药引,就像父亲在废园种的那样。”

——废园的引毒藤,难道真的能克制整个药人计划?

突然,竹席下传来机括轻响。

黄尔珍本能推开韦照临,三支淬毒弩箭擦着发梢钉入树干,箭头刻着药王谷的“杀”字。

“后巷有伏兵!”

姚昭宁的银枪在月光下划出冷光,

“是残部的‘千机弩’,专破内家功夫!”

韦照临吹起尖锐口哨,毒王蜂群应声聚成漩涡:

“本殿引开追兵,你俩从密道走!”

黄尔珍拽住他手腕,触到其掌心的老茧——

那是长期操控毒王蜂留下的印记:

“别逞能,你的‘药叁’烙印还在渗血!”

话未落,又一波弩箭袭来,这次目标竟是姚昭宁。

“蹲下!”

黄尔珍甩出磁石,吸附住弩箭的寒铁箭头,

“他们想灭口,首座知道的太多了!”

姚昭宁趁机砍断竹帘,露出密道入口:

“阿珍,带《毒经》先走,我断后!”

她甲胄下的皮肤己泛起青斑,正是毒烟残留的征兆。

密道内潮气逼人,黄尔珍摸着石壁上的引毒藤浮雕,突然触到一处凹陷——

和父亲密室的暗格相同。

“父亲的记号,”她低语,

“地宫入口就在前方。”

韦照临突然按住她肩膀,毒王蜂振翅声骤变:

“不对,密道里有母液残留,是初代控尸毒的气息!”

话音未落,前方石壁轰然倒塌,三个药人侍卫闯入,心口毒晶泛着幽蓝。

黄尔珍握紧银簪,却见对方皮肤刀枪不入,和城隍庙的变异流民一样。

“用血清!”

她突然想起袖中蛇毒血清,

“赤焰蛊幼虫体液的克星!”

血清注入药人颈侧的瞬间,毒晶发出刺耳蜂鸣,竟开始融化。

“成了!”

韦照临甩出毒王蜂,

“圣女血激活的血清,能分解毒晶结构!”

药人倒地时,黄尔珍发现其腰间挂着太医院腰牌,背面刻着“药人培育日志”——

正是她在藏书阁见过的字体。

“走,”

韦照临拽住她,

“首座说的没错,药王谷残部和太医院勾结,而太后……”

他顿住,看着她手中融化的毒晶,

“太后根本不是心悸,是被种下了初代毒晶,和三皇子一样,是药人计划的试验品。”

密道尽头透出月光,雅集方向传来姚昭宁的怒吼:

“想抓毒女?先过我这关!”

黄尔珍摸出金箔密文,子时三刻渐近,皇陵地宫的召唤混着毒雾的威胁,在夜风中显得格外紧迫。

“韦照临,”

她忽然停步,

“你后背的烙印,是不是和药人编号一一对应?”

他转身,月光照亮其锁骨下的“药叁”二字,边缘泛着和毒晶相同的荧光:

“二十年前,太医院在每个药人载体身上刻下编号,我是第三个活下来的。”

他忽然轻笑,

“现在该明白了吧?为何毒王蜂认你为主,因为你是圣女血脉,而我……不过是个带着编号的活药罐。”

竹林深处传来战马嘶鸣,是顺天府的追兵到了。

黄尔珍握紧《毒经》,残页上父亲的字迹在月光下显形:

“毒谱对决,非毒胜毒,乃心胜心。”

她忽然明白,今日的论战不过是序幕,真正的对决,在皇陵地宫的炼丹房,在太后体内的毒晶,更在每个被毒雾笼罩的活人心中。

“该走了,”

韦照临指向密道出口,

“姚将军撑不了多久,而地宫的子时之约——”

他忽然咳嗽,黑血溅在引毒藤浮雕上,

“可别让本殿的毒王蜂,等成了孤魂野鬼。”

踏出密道的瞬间,黄尔珍看见雅集己被大火吞噬,姚昭宁的银枪在火中划出冷光,甲胄上的“姚”字被血染红。

她摸了摸掌心的血清瓷瓶,瓶身还带着体温,混着毒烟的苦杏仁味,像极了现代实验室里的福尔马林气息。

原来,古今医道的界限,从来不是毒与药的分野,而是人心对生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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