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花拔步床的帷幔被夜风吹起时，我对着烛火展开翠绿偷来的《苏府仆役名册》。墨笔圈注处，是昨日在安胎药里动手脚的三等丫鬟、负责采买药材的管事娘子，以及六夫人房中的陪嫁嬷嬷——这些名字旁都画着蛛网般的纹路，像极了前世解剖台上的神经图谱。
丞相府除了丞相最大以外，家里实际掌权的是老夫人。辈分最高，掌控府中人事、财务等核心事务，权威不容置疑。与她同省郡县——六夫人，和老夫人的关系是主母与妾室的关系。
在这个大家庭里，从名册和账簿里隐隐透露着两个人利益相互交织。
“她们应该是利益同盟”。
苏晚翻着翠绿偷来的名册和账簿，她要迅速记住自己想要的关键点和能捋清楚偌大苏府的重要信息！毕竟原主的记忆她是真感觉天真的能活到现在纯纯是因为原主超强的利用价值。
现在弄不清原主到底超强背景是什么，但现在来不及想这么多，因为偷来的“东西”得马上还回去才是最主要的事情。
通过原主碎片记忆，对六夫人的印象，小时候听奶妈嬷嬷说过：六夫人当妾的时候狐媚的很，在女眷里面绿茶的紧，偏偏就对老爷胃口。慢慢的成为了六夫人。原主小时候对六夫人不亲近还有点反感，小时候绕着走，反倒是六夫人亲生女儿苏月一个“嫡姐，嫡姐”叫着，两人小时候玩在一起，才与她们有关联。加上原主苏晚是个好掌控的性格，原主苏晚就成了六夫人母女的棋子。
“姑娘，老夫人身边的周妈妈求见。”翠绿推门进来，指尖还沾着药汁，“说是送来了新熬的‘补血汤’。”
我捏起名册中“周桂芬”的名字——此人跟随老夫人二十年，是苏府内宅的耳目。视线扫过她的籍贯：南郡人士，与六夫人的娘家同省。
“让她进来。”我将名册塞进妆奁，腕间九环金铃随动作轻响，“记得把门留条缝，别让猫儿跑了。”
周妈妈捧着青瓷碗进门时，我正用银针挑开妆奁暗格。她眼角余光扫过我指尖的动作，袖口微微颤动——那里藏着能打开暗格的铜钥匙。
“老夫人惦记姑娘身子，特意让厨房炖了乌鸡汤。”她笑得满脸褶子，碗底却沉着几片藏红花。我接过汤碗时，故意让金铃刮过她手腕，露出道新月形疤痕——这是五年前她偷卖府中古董时，被老夫人用戒尺抽打的印记。
“有劳周妈妈。”我将汤碗搁在窗边，窗外的狸花猫正舔舐爪子。看着猫儿凑过去嗅汤味，周妈妈的笑容僵在脸上。三息之后，猫儿突然发出呜咽，踉跄着撞翻花盆。
“这汤......”周妈妈后退半步，“许是厨子手滑放错了料......”
“放错料？”我拎起猫儿扔进她怀里，从袖中取出银针。针尖刺入猫儿舌根，立刻泛起青黑色——那是夹竹桃中毒的征兆。周妈妈脸色煞白，怀里的猫儿开始抽搐，爪子抓烂了她的绸缎衣襟。
“姑娘饶命！”她扑通跪下，铜钥匙从袖口滑落，“是六夫人给了奴婢二十两银子，说只要您喝了这汤......”
“二十两？”我冷笑，用金铃勾起她的下巴，“可知道我若将你送去官府，按《大梁律》，谋害宗室血脉该当何罪？”
她浑身发抖，鬓边金钗掉在地上：“老夫人她......她也知情！她说姑娘小产损了苏府颜面，不如趁此机会......”
话音未落，窗外传来瓷器碎裂声。我掀起帘子，看见老夫人的贴身丫鬟绿萝躲在太湖石后，脚边是摔碎的瓷罐。她惊恐地抬头，与我对视的瞬间，耳坠上的珍珠突然滚落——那是六夫人昨日赏她的物件。
“去，把老夫人和六夫人请来。”我擦净银针，语气轻慢，“就说我这儿有只乱说话的猫儿，需要她们帮忙处置。”
戌时三刻，苏府正厅烛火通明。
老夫人拄着龙头拐杖进门时，六夫人扶着她的手肘，指尖掐着她腕间的“内关穴”——这是制住人的常用手法，看来她们早己商量好对策。
“晚儿，听说你处置了周妈妈？”老夫人坐下时，我注意到她鞋底沾着东跨院的泥土——那里埋着我今早让人种下的梧桐树，树根旁藏着原主母亲的遗物匣子。
“孙女岂敢。”我奉上醒酒汤，汤里混着少量的曼陀罗花汁，能让人瞳孔放大、言语失禁，“只是周妈妈说，这安胎药里的藏红花，是按老夫人的意思放的？”
六夫人猛地抬头，袖口扫翻了茶盏：“姐姐休要听贱奴胡言！母亲素来疼您......”
“住口！”老夫人瞪她一眼，却在喝下半盏汤后，眼皮开始发沉，“我......我何曾......”
我取出《仆役名册》，摊开在她们面前。周妈妈的名字旁用朱砂圈了三圈，旁边标注着：“与六夫人陪嫁周婆子是远亲，月例银多出普通丫鬟三倍”。
“老夫人可知，为何您房中的燕窝总是发酸？”我指向墙角的樟木柜，“周妈妈每月将发霉的燕窝混在新货里，再将好的卖给城南的药铺。至于您腕间的翡翠镯子......”我捏住她的手腕，露出内侧的裂纹，“是她用热酒浇过，才会出现这种冰纹。”
老夫人瞪大双眼，瞳孔里映着跳动的烛火。六夫人踉跄着后退，撞翻了博古架上的青瓷瓶。我趁机将银针刺入老夫人“人中穴”，曼陀罗的药效被压制，她猛地抓住我的手：“快......快去东跨院......”
“东跨院的梧桐树下，埋着母亲的金疮药秘方。”我俯身替她理好衣襟，“六夫人怕我查出当年母亲坠井的真相，所以先让人在树下埋了毒蛇卵——可惜她不知，毒蛇畏寒，而我今早让人在树根浇了雄黄酒。”
六夫人脸色骤变，终于忍不住尖叫：“你早就知道！”
“知道什么？”我转身看向她，九环金铃发出清脆的警示音，“知道你用‘美人计’勾住父亲，知道你每月用我的例银去接济外室子，还是知道......”我逼近她，看着她耳后淡淡的青斑，“你脸上的粉霜里掺了铅粉，再用不了半年，就会变成‘鬼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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