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王离死，章邯降

公元前207年的新安古城外，暮色如血浸染漳水。二十万秦军降卒蜷缩在临时搭建的栅栏内，啃食着掺着沙土的粟米。他们不曾想到，自己的命运将在今夜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三天前，主将王离在巨鹿之战中力战而亡，临死前手中仍紧握着染血的秦军方阵图。

巨鹿战场上，王离的眼神中燃烧着最后的倔强。他身披祖父王翦留下的玄铁甲，指挥着曾经横扫匈奴的长城军团，在楚军的浪潮中奋力抵抗。项羽的楚军如赤色洪流，九次冲击秦军防线，每一次交锋都伴随着震天动地的喊杀声。当楚军的战旗终于插上秦军壁垒时，王离挥舞着青铜戈，左冲右突，戈刃上的缺口己布满卷刃。

"蒙公，末将不负长城之誓！"王离望着北方匈奴方向，将最后一支箭射向楚军，随后被数把长矛刺穿胸膛。这位秦朝最后的名将，倒在血泊中，身旁散落着象征军权的虎符残片。他的战死，彻底瓦解了秦军在巨鹿的抵抗，也让二十万秦军陷入了绝望的境地。

棘原大营内，章邯凝视着咸阳方向的滚滚浓烟。魏文的使者第三次送来斥责的诏书，竹简上"战败即族诛"的字迹刺得他双眼生疼。帐外，秦军士卒因饥饿暴动的消息不断传来，副将司马欣跪在地上泣血谏言："将军，再无生路了！"

章邯想起蒙恬临终前的悲叹，想起定陶之战后魏文的阴鸷笑容。当项羽派来的使者陈馀再次递上劝降书时，这位大秦最后的名将终于颤抖着签下自己的名字。投降仪式上，章邯卸下上将军印绶，望着项羽腰间寒光闪烁的项梁佩剑，喉结动了动却终未发出声音。

新安古城的夜色格外阴森。项羽坐在临时搭建的帅帐内，听着谋士范增的谏言："秦卒众多，心中不服。若至关中哗变，必成大患。"他握紧酒杯，想起叔父项梁惨死的模样，想起楚军将士在定陶的冤魂，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当夜，楚军以"移营就食"为名，将二十万秦军降卒诱至山谷。当火把照亮整片夜空时，秦军才惊觉西周皆是楚军的身影。惨叫声、求饶声、兵器砍杀声交织在一起，鲜血顺着山谷流淌，染红了新安的土地。首到黎明破晓，二十万冤魂永远沉睡在了这片土地上。

在远离战场的终南山深处，一间简陋的茅屋内，曾经的秦朝陇西侯的李超正翻阅着残破的典籍。当新安惨案的消息传来时，他手中的竹简"啪嗒"掉落在地。

"暴秦当亡，然如此杀戮，又与暴秦何异？"李超望着窗外的明月，老泪纵横。他想起秦始皇统一六国时的雄图霸业，想起商鞅变法时的法治清明，更想起自己父亲曾为这个帝国殚精竭虑的岁月。又想起当年魏文和胡亥对李家的迫害。

"天下苦秦久矣，可这新的天下，又将走向何方？"

远处，隐隐传来战马的嘶鸣和百姓的哭声。李超长叹一声，拾起竹简，在空白处写下："新安之劫，非独项羽之罪，乃乱世之殇也。"他知道，这场血劫不仅是秦末战争的缩影，更是人性在乱世中扭曲的见证。而在这场浩劫之后，一个新的时代即将来临，只是这黎明前的黑暗，太过血腥与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