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华阳病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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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华阳病逝

 

始皇三十七年冬,陇西的寒风裹挟着砂砾,如细针般扎在行人脸上。华阳公主的寝殿外,青铜香炉里的龙涎香时断时续,药鼎中熬煮的汤药蒸腾着苦涩雾气,却掩不住空气中弥漫的浓重药味。

李超策马疾驰在归途,马蹄踏碎满地薄冰。戍卒来报时,他正在加固烽火台,手中的夯锤“当啷”坠地。记忆中母亲总是身姿挺拔,即便白发苍苍,仍能手持桃木杖巡视田垄,此刻却突然传来危在旦夕的消息。他扯下披风甩给副将,翻身上马,身后扬起的雪雾在暮色中如同一道苍白的帷幕。

寝殿内,烛火摇曳不定。华阳公主斜倚在锦榻上,身上盖着李信西征时带回的貂裘,可那华贵的皮毛衬得她面容愈发枯槁。侍女们红着眼眶,轮流用帕子蘸着温水擦拭她干裂的嘴唇。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她强撑着睁开浑浊的眼睛,枯瘦的手指微微颤动。

“母亲!”李超大步冲上前,铠甲上的冰碴簌簌掉落。他单膝跪地,握住母亲的手,那双手瘦得只剩皮包骨头,仿佛一握就会碎掉。

华阳公主艰难地扯出一丝微笑,气若游丝:“超儿...你来了...”话未说完,便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点点鲜血。李超慌忙轻拍她的后背,眼中满是痛楚。

她颤抖着摸索枕边,摸出一个用油布层层包裹的物件,交到李超手中,声音微弱却坚定:“收好...等你...足够强大...”记忆突然如潮水般涌来——二十年前那个血色黄昏,李信被押解回府时浑身是血,就在这间屋子里,在她面前咽下最后一口气。如今,相似的场景刺痛着她的心,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将丈夫用生命守护的秘密,托付给儿子。

“母亲,您说清楚!”李超急切地追问,却见母亲的目光渐渐涣散。

华阳公主用尽最后的力气,指了指窗外祁连山的方向,那里曾是李信征战的沙场,也是他们相爱的见证。“守好...这片土地...”话音未落,手便无力地垂落,永远定格在李超掌心。

“母亲!母亲!”李超悲呼,声音在空旷的殿内回荡。他将母亲渐渐冰冷的身体搂入怀中,泪水不受控制地落下,打湿了母亲的白发。殿外突然狂风大作,吹灭了几盏烛火,黑暗中,只有怀中用油布包裹的物件泛着冷硬的光。

陇西军民闻此噩耗,无不悲痛。白发苍苍的老妪抹着眼泪,念叨着公主平日里的善举;年轻的士兵握紧手中的剑,发誓要替将军夫人守好这片土地。出殡那日,整个陇西都笼罩在一片素白之中。送葬队伍从将军府一首延伸到祁连山脚下,哀哭声与寒风交织在一起。

李超身着重孝,亲手将母亲的棺椁放入墓穴。当黄土渐渐掩埋棺木,二十年前的画面再次浮现:父亲倒下的瞬间,母亲无声的悲泣;如今,父母终于得以在地下团聚,可这迟到的团圆,却让他的心如同被万箭穿心般疼痛。

回到将军府,李超捧着母亲临终交付的物件独坐书房。油布表面粗糙的触感,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他知道,这里面或许藏着父亲死亡的真相,藏着母亲隐忍二十年的秘密,但他没有立刻打开——正如母亲所说,要等到足够强大的那一天。

窗外,祁连山的雪峰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仿佛也在为这对苦命的夫妻默哀。李超将物件郑重地锁入箱中,他明白,此刻的自己不仅是一个失去双亲的儿子,更是陇西的守将。他要继承父母的遗志,守护好这片土地,首到有能力揭开那个尘封己久的秘密。

此后,李超将全部心血倾注在军政事务中。他带领军民开垦荒地,兴修水利,将陇西治理得井井有条。每当夜深人静,他都会抚摸着箱上的铜锁,望着远处的烽火台和长城方向。那里,有他的挚友扶苏在坚守;这里,有他对父母未尽的承诺在延续。

岁月流转,陇西的百姓渐渐忘记了战争的伤痛,田间的麦浪一年比一年金黄。而李超始终记得那个寒夜,母亲临终前的眼神,父亲倒下时的鲜血。他知道,自己守护的不仅是陇西的山河,更是一个家族的尊严,一段跨越生死的誓言。

祁连山下,新立的石碑在风雪中岿然不动。碑文未刻一字,却见证着一个家族的坚守,一段永远无法言说的悲壮传承。每当春风吹过陇西大地,漫山遍野的野花绽放,仿佛是华阳公主温柔的笑容,在默默注视着这片她用一生守护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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