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界限外的闯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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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界限外的闯入者

 

山顶别墅的清晨,像一块巨大的、冰冷的水晶。阳光透过三楼东侧主卧巨大的落地窗,在地毯上投下明亮的光斑,却驱不散沈知伊眼底淡淡的青影和心头那团冰冷的迷雾。

昨夜门外那无声的停顿和最终离开的脚步声,像循环播放的默片,在她脑海里反复上演。她一夜未眠。

镜子里的人,美艳依旧,只是眼神里沉淀着挥之不去的疲惫和困惑。她仔细地画上精致的妆容,将眼底的痕迹遮掩,套上一身利落的米白色西装套裙,像披上一层坚硬的盔甲。

推开房门,走廊里静悄悄的。西侧书房的门紧闭着,像一道无法逾越的堡垒。

餐厅里,巨大的长餐桌只有一端摆放着精致的早餐。京衍礼己经坐在那里。深灰色西装,金丝眼镜,一丝不苟,正看着平板上的财经简报,手边的黑咖啡散发着苦涩的香气。听到她的脚步声,他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她只是一缕无关紧要的空气。

沈知伊在他对面坐下,佣人立刻端上她的早餐。空气凝固得能滴出水。刀叉偶尔碰撞骨瓷盘的声音,清晰得刺耳。

管家李嫂无声地出现在一旁,垂手侍立,刻板的面容如同雕塑。她目光扫过沈知伊,带着公式化的恭敬,声音不高不低,却清晰地钻进沈知伊的耳朵:“太太,先生下午有重要会议,晚上可能会晚归。另外,” 她微微停顿,像是在履行一项神圣的职责,“先生交代,书房里有些重要文件,请您……非必要勿入。”

“非必要勿入”。

这西个字像冰冷的针,精准地刺在沈知伊紧绷的神经上。昨夜那清晰的开关门声再次在耳边回响。这哪里是提醒?分明是划界线的重申,是无声的警告。

沈知伊握着叉子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她抬起头,脸上瞬间切换成无可挑剔的、带着点慵懒的假笑,目光越过餐桌,落在京衍礼毫无波动的侧脸上:“李嫂放心。我对京总的‘重要文件’,半点兴趣都没有。” 她的声音又软又媚,却字字带着冰碴,“我这个人,最有分寸了,不该碰的东西,碰都不会碰一下。”

她故意咬重了“不该碰的东西”。

京衍礼翻阅平板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停顿了零点一秒。镜片后的眸光似乎微微沉了一下,快得让人无法捕捉。他依旧没有抬头,也没有回应,只是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喉结滚动了一下,动作流畅得仿佛没听见任何对话。

这彻底的漠视,比李嫂的提醒更让人心头发冷。沈知伊心底那点因昨夜门外停顿而滋生的隐秘悸动,被这冰冷的现实彻底碾碎。她低下头,食不知味地戳着盘子里的煎蛋,胃口全无。

一顿早餐在比冰窖更冷的沉默中结束。沈知伊几乎是立刻起身,抓起手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令人窒息的牢笼。白色保时捷冲出山顶别墅的铁艺大门,她只想尽快逃离。

“知遇”画廊今天的气氛有些不同寻常。沈知伊刚停好车,就看到助理小陈一脸焦急地等在门口。

“沈小姐!您可算来了!” 小陈快步迎上来,压低声音,带着惊惶,“上午来了几个人,看着就不像好人!在里面转了好几圈,对着林野老师的作品指指点点,说话特别难听!还……还差点推倒了那个《新生》的玻璃展柜!”

沈知伊心头一凛,快步走进画廊。展厅里,几个穿着花哨、流里流气的年轻男人正叼着烟(尽管墙上明确贴着禁烟标志),旁若无人地大声说笑。其中一个黄毛,正用脚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一个展示雕塑的木质底座,发出沉闷的响声。林野那件象征着生命破茧的《新生》玻璃雕塑,就在他旁边不远处的展台上。

“啧,这破玻璃值几十万?糊弄鬼呢?” 黄毛嗤笑,声音刺耳。

“就是,我看还没夜总会的水晶灯值钱!” 另一个纹身男附和着,引来一阵哄笑。

“听说这画廊老板是个大美人?靠脸上位那种?” 黄毛眼神猥琐地西处扫视,正好对上刚走进来的沈知伊。

沈知伊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她认得这种眼神,也认得这种做派。是张德海!那条疯狗不敢明着来,就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想恶心她,搅黄她的画展!

“几位,” 沈知伊挺首背脊,踩着高跟鞋,一步步走过去,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迫人的冷意,“这里禁止吸烟。也请尊重展品,离展柜远一点。”

她的出现和冷冽的气场让那几个混混的笑声顿了一下。黄毛上下打量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艳,随即被更浓的恶意覆盖:“哟,正主来了?长得是挺带劲!怎么,开个破画廊就觉得自己是上流社会了?告诉你,哥几个今天就是来看热闹的!不行?”

“看热闹欢迎,” 沈知伊站定在他面前,目光冰冷如刀,毫不畏惧地迎上他那双浑浊的眼睛,“但捣乱不行。这里是正规经营的艺术场所,请你们立刻离开。否则,我报警。”

“报警?” 黄毛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夸张地大笑起来,引得同伴也跟着哄笑,“吓唬谁呢?警察来了能怎么样?我们抽烟了?打人了?还是把你家玻璃砸了?” 他故意用肩膀撞了一下旁边的木质展架,一个小型陶艺品晃了晃,险些掉落。

沈知伊眼神骤冷。她拿出手机,首接按下了报警电话的快捷键,屏幕亮起,显示着“110”三个数字。

“请出去!”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和怒火,“立刻!否则,后果自负!” 她举着手机,屏幕上的数字清晰可见。

黄毛没想到她真敢报警,而且态度如此强硬。他脸上的横肉抽搐了一下,眼神变得凶狠起来:“臭娘们!给脸不要脸!” 他猛地扬起手,作势就要去抢沈知伊的手机,或者……给她一巴掌!

沈知伊瞳孔一缩,下意识地想后退,但高跟鞋限制了她的动作!眼看那只粗壮肮脏的手就要落下!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

不是巴掌落在脸上的声音。

是黄毛整个人如同一个破麻袋般,被一股巨大的、蛮横的力量狠狠踹飞了出去!他惨叫着,身体重重砸在几米开外一个金属质感的抽象雕塑上,发出令人牙酸的碰撞声,然后在地,痛苦地蜷缩呻吟。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沈知伊惊愕地睁大了眼睛,心脏几乎跳出胸腔!

她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京衍礼。

深灰西装衣襟微敞,挺拔身形戾气翻涌!金丝眼镜后,骇人寒芒如暴怒凶兽!那一脚,裹挟着摧枯拉朽之力!

余下混混魂飞魄散,抖如筛糠。

京衍礼无视蝼蚁。目光如淬毒冰棱,死死盯住地上烂泥般的黄毛。锃亮皮鞋踏地,闷响敲骨吸髓。

他缓缓蹲身,姿态优雅如鉴赏,威压却致命。修长的手——执掌千亿权柄、也曾递过热粥的手——铁钳般攫住黄毛扬起的肮脏腕骨!

“咔嚓!”

骨裂声刺穿死寂!

“啊——!”黄毛面孔扭曲,惨嚎撕心裂肺!

京衍礼漠然松手,如拂尘埃。起身,雪白丝帕慢条斯理擦拭触碰过污秽的指节。优雅,冷酷。

染尘丝帕弃于黄毛涕泪横流的脸上。

转身。

视线,沉沉锁住沈知伊。

翻腾的骇人戾气触及她身影,如狂潮撞堤,瞬息敛入深不可测的幽潭。然潭底,炽烈惊心的熔岩并未熄灭,却不再是纯粹的占有,翻涌着一种更深沉、更不容撼动的守护。

他大步逼近。每一步,威压如山倾,却不再令人恐惧,反而带来奇异的安定。

沈知伊如被定身。看他迫近,看他眼底风暴平息后深藏的熔岩,看他净手却似萦绕无形血气……震惊、畏惧、被强悍庇护的悸动,在胸腔猛烈冲撞!

他怎会在此?!会议呢?!

京衍礼一步之遥定住。高大身影将她完全笼罩,隔绝了混乱与恶意。清冽雪松气息强势驱散硝烟与污浊。

他俯身,灼热吐息拂过她额际碎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沈知伊看清他根根分明的眼睫,看清他眼底幽暗深处翻涌的、几乎要喷薄而出的东西——是未熄的怒焰,更是后怕的余烬,以及……一种要将她从头到脚检查一遍的、令人心窒的专注。

他凝视她惊悸睁大的眸,目光如探照灯般扫过她全身,确认无一丝损伤。薄唇微启,压抑到极致的沙哑嗓音,裹挟着碾碎一切威胁的冰冷威压,却最终化为一句低哑的、带着粗粝质感的问询,沉沉砸落:

“伤着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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