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那时候,”
聋老太太脸上浮现出一种，老辣赌徒摊开底牌般的狞笑：你那保卫处钉死他们的‘铁案’，我告诉你！它就变成了一块烫手的山芋！
它就有可能被定性为,内部矛盾！你说你是轧钢厂职工？厂里给你分了房？没错！可房子坐落在95号院的地头上！这就有了扯不清的皮！”
你说他们意图抢夺？我反手就能说他们是去帮着看房、清理杂物！是你李建国不同意分配方案沟通不畅！砸门？谁先动的手？有旁证吗？
保卫处是你的人吗！你说是就是？你有见证人吗？没有？呵呵,街道和区里的那些人，会怎么做？他们会息事宁人！会抹稀泥！会各打五十大板！
会想办法把这个‘抢夺罪’往‘内部冲突过激’方向压！因为他们也不想把事情，闹到非判几个死刑不可的地步！那样对他们没好处！他们要的是稳定！是不出大事！是太平无事！”
聋老太太的声音，彻底撕开了李建国引以为傲的、以为能钉死对方的那个，“重罪”外衣下的软弱内里！
“到时候，你最多恶心恶心他们，让他们进去蹲个一年半载，甚至只有几个月，然后卷铺盖出来！名声是臭了，但命在！人还在！而我也还在,”
聋老太太眼中闪过一丝刻骨的怨毒：傻柱、易中海、刘光福刘光天还是刘海中的儿子、闫解放，闫解成还是闫富贵的孩子！
他们还在！只要有喘气的在，就有卷土重来的指望！就能在胡同里，在厂子里，时不时给你李建国使点绊子！恶心你一辈子！
你也别想再安安生生地住在95号院！除非你愿意天天跟一群烂人纠缠！除非你愿意把你那点破事，天天拿出来给人翻搅！所以你图什么？”
她猛地一扬手，做总结陈词，声音斩钉截铁：所以！建国啊！话我说到头里！他们是有错！大错特错！这事儿无可辩驳！”
“但是咱们也都别装了！明人不说暗话，你放过他们！开出你的价码！”
“只要——只要你的条件别太过分！别是想把他们全家都赶尽杀绝！我！老婆子！现在！代表这‘三位管事的草包大爷’和‘三位不中用的管事大妈’，点头答应！”
她苍老枯瘦的身躯剧烈地晃了一下，仿佛说完这番话己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她不得不伸出手死死地撑住桌沿才没有倒下，
但那双燃烧着的眼睛依旧死死地、充满威压和最后一丝逼迫地，盯着李建国：说吧！你要什么？开条件！”
李建国，自始至终，坐在他那高靠背的办公椅上，如同磐石，纹丝未动。
他的脸，在聋老太太那番如同风暴、撕开一切温情假面、充满市侩逻辑、赤裸裸威胁和残酷现实分析的言语冲击下，没有暴怒，没有反驳，甚至,表情都几乎没有变化。.
只有他那双深沉的眼睛深处，仿佛有万年寒潭，被投入了一块巨大的陨石！巨大的冲击下！
他愤怒吗？当然！被一个垂死老妪如此威胁，如此赤裸裸地轻视，他苦心经营的力量和“铁案”的威力！
他恨不能立刻站起来，指着这老虔婆的鼻子让她滚！让她亲眼看着那些人怎么死的！
但,更巨大的理智洪流，如同冰冷的洪水，瞬间将他心头那点沸腾的怒火狠狠扑灭！
李建国的心，在剧烈跳动！聋老太太的话，每个字都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了他最不愿意面对的、却也心知肚明的那块上！
她说错了吗？李建国的心猛地一沉！没有！一点都没有！这老虔婆看得太透彻了！这TM就是现实啊！
他是什么？他是扎钢厂的医生，没错！他有赵铁柱，有所谓干爹李怀德的庇护，甚至可能在更上层也有一点人脉潜力，都没错！.
他抓住了对方暴力破门的现行，钉死了对方一部分罪行，也没错！但,就像聋老太太说的，核心的关键点！那个所谓的“全院大会”！
只要这事闹上去，闹到街道、闹到区里那些习惯性“和稀泥”、“维稳第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官僚面前！
只要聋老太太这老东西，真的彻底不要脸了，发动她那点几十年下来，在基层盘根错节、谁都不知道深浅的关系网,
那个“全院大会”，立刻就会变成聋老太太手里，最致命的烟雾弹和护身符！
他们会强调这是“集体决定”！强调是“沟通不畅”、“方式方法粗暴”、“处置邻里矛盾不当”！
他们会刻意忽略“瓜分财产”的核心恶意，把“意图抢夺”弱化为“集体分配房产引发的冲突”！性质会被偷换！
到了那个层面，一个小小的厂保卫处，一个刚进厂没多久的医生的人脉,分量还够吗？能压得住一个为了干儿子命都不要的、撒泼打滚发动关系的聋老太太吗？
尤其这件事确实发生在居民院子里，涉及邻里房产分配，本身就属于比较模糊的灰色地带！
李怀德会为了他这个所谓的干儿子，还不到推心置腹的地步，去死磕这种牵扯到上面，稳定基调的“邻里纠纷”？值得吗？能有多大把握？
万一被聋老太太搅浑水，闹得上面不得不介入，他李怀德会不会觉得他太能惹事，甚至为了自保把他不管这风波呢？
李建国甚至都不敢赌！一旦定性为“内部矛盾”、“冲突过激”，他李建国所谓的“铁案”，就会被轻易瓦解！
傻柱、易中海那些人，别说花生米了，能进去一两年都是谢天谢地！就像聋老太太说的，放出来后，他们就成了彻底的破罐子，甩不掉的恶心臭虫！
他们会用他们剩下的烂命，把他李建国的生活搅得乌烟瘴气！他不可能真把95号院的人都杀了！他还得在那住！
图什么？只是为了出一口恶气，就要把自己拖入，和无赖长年累月纠缠的泥潭？天天担心被报复？被恶心？值得吗？
李建国他真想一赌到底！真想看看这老虔婆，是不是真有那个本事翻盘！真想借着这个机会，让那群禽兽彻底从世界上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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