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异棺溯流

黄河源头飘雪那日，龙角少女阿灼解开青铜棺的最后一根缠尸链。棺盖开启的瞬间，黑雾凝成古波斯文字："泽尔万的诅咒将吞噬日月"。随雾涌出的还有张人皮地图，标注着丝路七处血祭坛的位置。

护脉人用鲛绡拓印地图时，拓纸突然自燃，灰烬中浮现长安城的轮廓。阿灼的龙角感应到危机般发烫，黄河各支流的龙鳞棺同时震颤。深夜，西域商队送来个鎏金匣，匣中琉璃瓶封着枚眼球——瞳孔里映着阿蘅被铁链锁在敦煌洞窟的画面。

"这是泽尔万匠神的祭品。"商队首领摘下面纱，露出半张被火焰舔舐过的脸，"他在找能打开生死门的人。"阿灼触碰琉璃瓶的刹那，眼球炸裂，黄沙从瓶中涌出吞没厅堂，沙中传来驼铃声与濒死的匠人哀嚎。

黄沙如活物般缠上阿灼的脚踝，护脉人齐声诵念《安魂诀》，腰间命牌迸发青光。阿灼的龙角突然离体飞旋，在沙暴中劈出条通道——通道尽头是座被铁链缠绕的青铜祭坛，坛心立着具三头六臂的匠神像，每只手掌都托着颗跳动的心脏。

"泽尔万的血祭坛！"护脉长老挥动桃木剑劈开沙墙，剑锋却被沙中伸出的青铜手钳住。商队首领突然撕下烧伤的面皮，露出布满咒文的真容："九姓护脉？不过是偷学波斯匠术的叛徒后裔！"他袖中甩出缠尸索，索头铜铃竟与黄河骨铃同源。

阿灼咬破指尖在龙角刻纹，血珠触及角尖的瞬间，整座驿馆地砖翻转。地窖里堆满风干的匠人尸骸，每具胸口都刻着倒旋的往生纹。护脉人结阵催动命牌，牌上龙鳞飞射而出，在沙暴中拼成残缺的河图。

"阿灼，看祭坛第三只手！"护脉长老的吼声被风声撕碎。阿灼眯眼望去，泽尔万神像的第三颗头颅正在转动——那赫然是阿蘅的面容！神像掌心的心脏突然炸裂，血雾凝成丝路地图，七处血祭坛的位置正在缓缓移动。

商队首领突然跪地割喉，血溅在琉璃瓶碎片上。黄沙中浮现驼队虚影，每匹骆驼都驮着口青铜棺。阿灼的龙角感应到同源气息般震颤，她猛然醒悟："这些是黄河龙鳞棺的仿品！"

护脉阵被青铜棺撞散的瞬间，阿灼跃上祭坛。神像眼眶中掉出卷羊皮，绘着东方匠女被剜角的场景。当她触碰羊皮时，泽尔万的神像突然开口，声音混着三百种语言："龙角是钥匙，亦是祭品......"

地窖尸骸突然立起，关节处伸出青铜钉刺向护脉人。阿灼将龙角插入祭坛裂缝，整座驿馆突然下沉。黄沙退去后露出森白地基——竟是用历代护脉人的头骨垒成！商队首领的残躯突然暴起，将阿灼推入头骨堆成的漩涡。

青铜棺内的黑雾如有生命般缠绕阿灼的龙角，人皮地图上的血祭坛位置渗出焦油状液体。护脉人首领苍术挥动桃木剑斩断雾丝，剑锋却被腐蚀出锯齿状缺口："这诅咒带撒马尔罕的硫磺味！"

西域商队首领突然扯开破损的面纱，烧伤的半边脸皮下竟嵌着青铜齿轮。他机械地转动眼球，用生硬的唐语道："泽尔万匠神在莫高窟等了你十世......"话音未落，厅堂地砖突然塌陷，黄沙中伸出缠着经幡的骨手，将琉璃瓶碎片拼成只沙漏。

阿灼的龙角迸发青光，在沙暴中照出条古道——正是人皮地图标注的"尸驼之路"。驼铃声愈发清晰，一队无头商旅牵着白骨骆驼走来，驼峰上绑着匠人尸骸。苍术咬破指尖在罗盘画出血符，指针却疯狂旋转："这些是景教驱魔人，三百年前失踪在沙海！"

沙漏突然倒转，细沙凝成泽尔万的神像。匠神左眼镶嵌着黄河龙鳞，右眼空洞涌出黑蝎。阿灼怀中的龙鳞棺坠子发烫，映出洞窟壁画：泽尔万正将龙角少女钉在日晷上，晷针滴落的血在沙地绘出黄河脉络。

"阿灼小心！"护脉人素娥甩出墨斗线缠住神像。黑蝎群顺着墨线爬来，触到龙角青光即化为青铜币，币面铭文竟与黄河棺纹同源。商队首领突然暴起，齿轮脸裂开钻出条双头沙蛇，嘶鸣着扑向人皮地图。

沙暴中心浮现月牙泉虚影，阿灼瞥见母亲阿蘅被铁链悬在泉眼上方。泉水倒映的却不是敦煌，而是长安西市的祆祠！她挥动逆葬钉划破掌心，血珠坠入沙漏引发爆炸。气浪掀翻神像时，沙地裂开深渊，露出底下被熔岩浇铸的青铜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