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水府骨殿

河神庙的烛火在穿堂风中明明灭灭，顺子盯着掌心被烟锅烙出的血洞。阴阳鱼木牌吸饱了血，渐渐浮现出青灰色的建筑轮廓——飞檐斗拱皆由人骨拼接，梁柱间缠绕着漆黑的水藻，正是《棺经》里记载的"水府骨殿"。

"这图会带你在寅时找到生门。"斗笠老者往引魂舟头挂上白灯笼，灯罩竟是用人皮绷的，"记住，看到倒悬的棺材群就闭气，那是夜叉的腮帐。"

子时的梆子刚敲过，顺子背着墨斗跳上引魂舟。老者用缺指的手掌拍击水面，船底突然伸出数百条惨白的手臂划水。顺子攥紧刻刀，发现那些手臂腕间都系着褪色的红绳，与二十年前水芙腕上的一模一样。

河水渐渐变成浓稠的墨色，船头灯笼照出前方巍峨的阴影。成百上千口棺材倒扣在穹顶，棺盖缝隙垂下青黑的发丝。顺子刚要闭气，忽然听见头顶传来熟悉的咳嗽声——老王头半透明的魂魄正被发丝缠着，胸口插着那半枚棺材钉。

"师傅！"顺子的呼喊惊动了发丝，万千棺材同时震动。夜叉的狂笑从水底传来，引魂舟下的划水手臂突然调转方向，抓着船帮往发丝丛里拽。

顺子挥刀斩断缠住脚踝的发丝，断发却化作毒蛇咬向手腕。墨斗线感应到危机自动飞旋，沾着血渍的朱砂线在周身织成赤网。他趁机掏出阴阳鱼木牌按在船底，人皮灯笼突然迸发青光。

倒悬的棺材群在青光中显露出榫卯结构，顺子发现每口棺材的侧板都缺失一角——正是老者所说的"阴榫"缺口。引魂舟此时己被发丝拖到骨殿正门，两扇由肋骨拼成的大门轰然开启，门内传出李员外的声音："小友既然来了，何不共商长生大计？"

大殿中央的珊瑚宝座上，李员外正把玩着水芙的金项圈。他脚下跪着八具无头尸，看衣着正是二十年前沉棺的抬棺人。顺子注意到宝座后方立着口琉璃棺，棺中少女生得与水芙一般无二，胸口却贴着张画满符咒的鲛绡。

"当年借河神娶亲炼阴兵，如今我要用这具千年不腐的鲛人尸还阳。"李员外指尖弹出道黑气，琉璃棺应声而裂，"还得多谢你修好合欢棺，让我能借水芙的怨气冲破......"

话音未落，顺子怀中的木牌突然发热。他假意跌倒，趁机将木牌塞进棺椁缝隙。阴阳鱼触到鲛人尸的瞬间，整座骨殿开始崩塌，夜叉的怒吼震得梁柱间的头骨簌簌坠落。

李员外见状，怒目圆睁，双手快速结印，召唤出一道道黑色的水龙卷，试图阻止骨殿崩塌。可阴阳鱼木牌的力量太过强大，水龙卷在其面前不堪一击。李员外慌了神，转身想抱起鲛人尸逃走。

就在这时，老王头的魂魄挣脱了发丝的缠绕，带着一股凌厉的气势冲向李员外。他伸手抓住李员外的肩膀，李员外只觉一股寒意透体而入，身体瞬间被定住。

而那些原本缠着引魂舟的发丝，在骨殿崩塌的震动下，纷纷断裂。顺子趁机从地上爬起，抽出刻刀，冲向李员外。就在他快要接近李员外时，突然从黑暗中窜出几只夜叉，拦住了他的去路。

顺子毫不畏惧，挥舞着刻刀与夜叉们展开殊死搏斗。墨斗线也在他身边飞舞，不断攻击着夜叉。在激烈的战斗中，骨殿的崩塌声越来越大，一块块人骨从天而降。最终，随着一声巨响，整个骨殿彻底崩塌，将李员外、夜叉们都掩埋在了废墟之下。顺子在一片烟尘中，终于找到了老王头和水芙的魂魄，带着他们离开了这片恐怖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