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声渐远时，林小婉正蹲在宴会厅后台的绿植后面，指尖捏着那张被顾承渊没收前瞥见的纸条边角。
周桂芳的字歪歪扭扭，写着“老宅东墙第三块砖下有钥匙”——她早该想到，那个把养女当摇钱树的女人，手里不可能只有伪造领养证的筹码。
“孙特助，顾总让我把外套给您。”路过的女助理声音从走廊传来。
林小婉缩了缩脖子，看着自己沾着雨水的裙摆，忽然扯下头顶的珍珠发箍塞进花盆。
顾承渊那家伙现在肯定在医院候诊室里翻微博，等他发现人不见了...她摸出手机看了眼定位，嘴角勾起狡黠的笑：“顾太太查案，总裁先生暂时没权限。”
郊外的夜风卷着梧桐叶往脸上扑，林小婉裹紧外套站在顾家老宅门口时，后颈还冒着细汗。
红墙根下第三块砖果然松动，金属钥匙在掌心硌出印子——和陆川说的“能开密道”分毫不差。
她刚要抬脚踏进门槛，身后突然响起咳嗽声。
“小姐来得比预计早了些。”
白头发的管理员吴国强抱着手电筒从暗影里走出来，老式警服洗得发白，肩章却擦得锃亮。
林小婉下意识后退半步，指尖己经摸到包里的防狼喷雾——可老人接下来的动作让她愣住：他抬手按了按门廊下的铜铃，门柱上的石狮子眼睛突然转了半圈，露出个拳头大的洞。
“要找的东西在书房第三层暗格。”吴国强从兜里摸出串更旧的钥匙，铜锈沾在指节上像块胎记，“当年顾夫人总说这老宅的秘密比账本还多，现在看来...倒该让您看看。”他把钥匙塞进林小婉手里时，手电筒的光扫过她耳后——那里有个淡粉色的小疤，是火场留下的，“当年救您出来的人，就埋在后院老槐树下。”
话音未落，老人己经转身往门房走，胶鞋踩过青石板的声音“吱呀吱呀”，像台老座钟。
林小婉盯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顾承渊提过老宅有位“从爷爷那一辈就在的老管家”，原来就是他。
她攥紧钥匙冲进院子，潮湿的青苔沾了满鞋，书房窗户没锁，一推就“吱呀”响。
密室比林小婉想象中逼仄。
霉味混着檀香钻进鼻腔，烛台上的蜡烛是新换的，火苗抖了抖，把《顾家纪事》封面上的血指印照得发亮。
她蹲在木梯上翻开泛黄的纸页，1998年那章的字迹力透纸背：“七月十五暴雨夜，二房火灾救出女童许某，由长孙顾承渊签署代养协议，即日起归入旁支族谱。”
照片从书页里滑出来，少年顾承渊穿着白衬衫，领口还系着歪歪扭扭的领结，怀里抱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正是许梦瑶。
林小婉的指甲掐进掌心，想起老院长说的“火场幸存者是你”，又想起许梦瑶今天在宴会厅尖叫“我才是顾家要的人”，喉咙突然发紧。
“咔嚓——”
书架旋转的声音惊得她差点摔下梯子。
蜡烛“啪”地灭了，黑暗里只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
林小婉摸到手机打开手电筒，光束扫过墙面时，发现砖缝里有块玻璃——是监控镜头。
她忽然笑了，故意提高声音念道：“《顾家纪事》还说，代养人若有二心，当由签署者亲自清理门户。顾承渊当年说这话时，眼睛可冷得像冰碴子。”
门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像是有人顿住又后退。
林小婉借着手机光摸到墙面凸起，用力一按，石砖“咔嗒”弹出个暗格——里面整整齐齐放着七本一模一样的《顾家纪事》，每本封面都有血指印。
她迅速拍下照片，刚要收手机，头顶突然落下灰尘，书架再次转动，晨光从缝隙里漏进来。
顾承渊赶到时，老宅的晨雾还没散。
他扯松领带冲进书房，看见满地狼藉的梯子和翻倒的烛台，心尖跟着颤了颤。
密室墙上的监控屏幕黑着，只有右下角显示“凌晨两点十七分异常关闭”。
他蹲下身捡起地上的《顾家纪事》，照片里的许梦瑶笑得刺眼，背面有行小字：“代养人需替真小姐承受所有灾厄。”
“顾总。”孙晓峰举着手机从门外跑进来，“老宅巡逻记录显示，吴叔凌晨一点半开过书房门。”他顿了顿，把手机屏幕转向顾承渊——是林小婉发来的定位，附带一张字条照片：“你知道我找到了什么。今晚八点，老地方见。”
顾承渊捏着手机的指节泛白，目光扫过窗外老槐树。
树底下的新土还没踩实，像是刚埋过什么。
他忽然想起林小婉昨天踮脚塞兔子玩偶时，发顶的呆毛，想起她说“顾太太要挑颗最大的珍珠”，喉结动了动，低笑一声：“小骗子。”
“孙特助。”他转身走向停车场，西装下摆被风掀起一角，“查吴国强的档案，从1978年开始。另外...联系市图书馆。”他摸出红绳缠在手腕上，指腹蹭过绳结，“找十个退休教师，就说顾家要资助‘口述家族史’项目。”
晨光里，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正好盖住地上那枚被踩扁的珍珠——是昨晚林小婉掉的，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像颗没说出口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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