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五十八分，私人影院VIP厅的皮质沙发还带着消毒水的清冽味。
林小婉把手机倒扣在茶几上，余光瞥见顾承渊正慢条斯理调整袖扣，婚戒在壁灯下泛着冷光——那枚藏着齿轮机关的戒指，此刻倒像枚无声的战旗。
“咔嗒”。
玻璃门被撞开的瞬间，许梦瑶的珍珠耳环先甩了进来。
她今天穿了件酒红色鱼尾裙，裙角沾着下午撞翻檀木柜时的木屑，看起来像只炸毛的红尾雀：“顾总来得挺准时啊？怕我曝光替身丑闻，连西装都没换？”
林小婉垂眼摸了摸耳垂上的银钉——这是她花二十块在夜市买的，此刻倒比许梦瑶的珍珠更衬她眼底的冷意。
她能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是顾承渊刚发的消息：“暗格摄像头同步完成，孙晓峰在监控室。”
“许小姐准备的‘惊喜’，我们自然要捧场。”顾承渊起身时带起一阵雪松香水味，他替林小婉拉开旁边的沙发，动作自然得像结婚三年的老夫老妻，“不过先说好，要是视频里的内容和三年前试镜带重复......”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许梦瑶攥得发白的U盘，“我不介意让顾氏法务部给你讲讲《民法典》第1032条。”
许梦瑶的喉结动了动。
她快步走到放映设备前，U盘插入接口的瞬间，大屏幕亮起幽蓝的光。
林小婉盯着那抹光，想起三小时前在密室里转动的微型摄像头——当时许梦瑶撞翻檀木柜时飞溅的木屑，此刻正粘在她裙角，像极了她即将崩塌的谎言。
“各位观众晚上好。”
视频里的“林小婉”开口时，放映厅的温度仿佛降了两度。
画面里的女生穿着月白色旗袍，和林小婉上周在顾氏慈善晚会上的装扮一模一样，可当镜头扫过落地窗外的梧桐树时，林小婉的指尖在沙发缝里掐出红痕——九月的梧桐叶该是深绿泛金，视频里却挂着嫩黄的新叶，分明是三月份的光影。
“我承认，我是许梦瑶的替身......”
“停。”顾承渊突然出声。
他屈指敲了敲茶几，目光锁在屏幕右下角：“许小姐，你找的剪辑师是不是该扣工资？”
许梦瑶猛地转头，就见大屏幕上，“林小婉”的影子正斜斜铺在地板上——可根据放映厅的灯光位置，影子该朝左偏三十度，视频里的影子却固执地往右歪，像被人用PS硬拖过角度的表情包。
监控室方向传来重物砸地的声响。
孙晓峰顶着鸡窝头冲进来，眼镜歪在鼻梁上，手里攥着台笔记本电脑：“我、我明明加了防伪水印！”他指向屏幕，“这个视频是三个月前拍的，当时我用的变声器参数是2.3，现在画面里的声线频率是1.8......”他突然噤声，目光扫过林小婉，喉结动了动，“而且......而且原片里没有‘承认替身’的台词。”
许梦瑶的脸瞬间从惨白涨成猪肝色。
她抓起手机想按暂停键，屏幕却在这时弹出周桂芳的视频通话——老女人的脸占满整个屏幕，嘴角沾着没擦干净的口红：“小瑶！王丽丽说点击量卡在十万上不去，你得加段顾承渊出轨的......”
“够了！”许梦瑶尖叫着挂断电话，转身将U盘出插入旁边的电脑。
可当她点开“出轨证据”文件夹时，音箱里突然传出顾母的声音：“明远，承渊最近查账查得紧，那批海外订单的漏洞......”
“啪！”许梦瑶手一抖，电脑砸在地毯上。
她瞪着林小婉，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是你！你在密室里动了手脚！”
林小婉终于笑了。
她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屏幕上正显示着实时同步的监控画面——三小时前的密室里，她对着微型摄像头眨了眨眼：“小瑶，谢谢你的‘惊喜’，不过我准备的礼物，可能更适合在首播间拆。”
大屏幕突然“滋啦”一声，画面切回了许梦瑶最不想看到的东西：张浩然的首播界面。
那个总爱梳大背头的娱乐记者举着话筒，背景是医院的电子屏：“各位观众，我手里有许梦瑶养母周桂芳三年前的绝经诊断书——而许小姐的出生证明上，母亲分娩日期是诊断书下发后两个月。”
许梦瑶扑过去想砸屏幕，手机却在这时弹出微博提示音。
她颤抖着点开，就见林小婉的微博置顶写着：“谢谢小瑶帮我发现了顾家真正的继承人——原来有些人，连‘养女’身份都是偷来的。”
“叮——”
林小婉的手机在此时震动。
她低头扫了眼消息，嘴角勾起抹若有若无的笑。
顾承渊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瞥见屏幕上闪过“慈善晚宴”西个字，便见她将手机收进包里，转头对许梦瑶说：“对了，明天的慈善晚宴，许小姐记得穿正式点。”她指了指大屏幕上还在播放的诊断书照片，“毕竟......”她顿了顿，“有些秘密，适合在聚光灯下说。”
许梦瑶后退两步撞在放映设备上。
她望着林小婉从容起身的背影，突然想起小时候偷翻林小婉相册时，那个扎羊角辫的女孩总爱说：“小瑶，我把糖果分你一半，你可别告诉别人我怕黑。”
可现在的林小婉，连眼底的光都淬了冰。
顾承渊替她拉开门时，晚风卷着梧桐叶吹进来。
林小婉踩在满地狼藉上，听见许梦瑶的啜泣混着张浩然的首播声：“据知情人士透露，许家当年的领养公证......”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那里存着密室摄像头拍下的所有画面。
明天的慈善晚宴，该让所有人看看——谁才是被命运偷了人生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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